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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, 参王。

我的意识一片混乱,什么也看不见,听不见。

不知道小娃他们怎么样了,也不知道最终小白那傻X能否带着他们逃出去。

管不了了啊。。。

要死了吧。。

常听人说,人在将死的时候,都会重新回顾一下自己的一生,那我也会么?

然而,下一秒,我就有了答案。

脑海中,就真的开始飞快地闪过一段段曾经的记忆。

我看到了我的父母,我奶,罗瞎子,三爷,小武哥,大姐头。。。。

以及,小白那个傻X!

还有。。。那个占满我整个脑海的人,黄思仪,黄小娃!

我看到了在狐狸洞的我,看到了在春城跟三爷习武的我,看到了在县城跟瞎子爷算命的我,看到了,那个在桑林子被狼头儿两招就撂倒了的我。。。

唉,尽是遗憾呐!

意识越转越慢了,到最后,脑海中,就只剩下,那如电影般不断回放着的,这短短的几个月。

真是如梦幻一般啊!

顺着那些不断回放着的画面,我就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家乡,仿佛又看到这一切的源头。

参王!

我的家乡在祖国的东北部,一个叫满县的小县城,而我家,则是在满县下属的一个小村庄里。

就在前几个月,我们村里,发生了一件轰动了整个县城的大事儿!

我们村的栾老六,居然捡到了一根一米多长的参秧子!

这个事情说起来颇有戏剧性。

其实,栾老六并不是个什么正经人,是个十足的酒懵子。

这么说吧,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,他都能醉出来三百六十六天来。

就是这么一个人。

那天也是,早上起来就喝多了,他媳妇看他来气,就把他赶出门去。

他自己闲着没啥事儿,就想着,去山上弄点山货野味什么的,正好回来,晚上下酒。

然后迷迷糊糊就进了山了,进山就走懵了,然后就瞎转,一边转一边就顺手扯了点山菜蘑菇什么的。

一直转到日头偏西了,才从山上转下来。

等回了家,就让他媳妇收拾他捡回来的山货。

他媳妇老大不乐意了,不过都弄回来了,也就耐着性子,挑拣起来。

毕竟,生活不富裕,把这点山货,挑拣出来,晚上也就又能吃一顿了。

可挑着挑着,就从里头挑出来一根很长的枝叶,怎么看也不像是常吃的那几种山菜。

反而,有点像参秧子。

我的麻呀!

这如果真是参秧子,那参得有多大?

他媳妇就赶紧去喊栾老六。

老六蹲地上仔细看了老半天,终于确认,这真的就是一根参秧子!

而且,还是根分枝!

要知道,十多年的山参,也就小指头大小,那秧子有一扎高就不多了,看着手中,这一米多长的参秧子,那这参得有多大?!!

可把这两口子乐坏了,第二天,起了个大早,那栾老六更是出奇的,连酒都没喝,就急急忙忙去山上找参去了。

可是,俩人整整找了三天,连根毛都没找着!

栾老六是怎么也想不起来,那天到底是在哪扯到的那根参秧子了。

这可把他媳妇气坏了,就天天骂他!没用!这秧子都扯家来了,楞是找不着参了。

老六自己实际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,又赶上喝了点小酒,借着酒劲儿,一拍桌子,就跟他媳妇干起来了!

他俩这一打起来,邻居们听着声音的,就都过来拉架,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眼尖,就看见了那棵参秧子。

之后,也就一天时间,差不多百里之内,就都知道,满县这里,有个叫栾老六的人,扯了根一米多长的参秧子。

而且,越传越凶,到最后,居然,都说我们这里出了根参神!

能变成个老头,而且还吃人,把那些放山的都吃了老鼻子了!

也不知道都谁说的,这尼玛哪跟哪儿啊!

反正,这么说吧,那段时间内,栾老六家的房门都得让人摸的薄了一大半儿!

天天,都一大帮人,就指名,要找他带路。

这栾老六虽然说,并没找到那棵参,不过这给人带路的钱,可真是没少赚。

开始还真的是有模有样儿的,给人带路。

到了后来,一喝完酒,那情绪一上来,就指不定给人带哪个山沟沟里去了。

这样一传十,十传百,再加上一直也没有人,再见过那棵参王,那些个放山客也就逐渐少了起来。

不过,人少了,并不代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。

相反的,越是到后来,这个参王的事情,就传得越厉害。

好多个放山客都口口声声地说,在山里,都见过一个长得像参一样的老头,白胡子,白头发,在林子里晃,可是人一追上去,就再无踪迹。

而他们传得最凶的地方,就是我们村里的一座瘴子山。

大狐狸洞!

瘴子山呢,是我们那的土话,就是指那种常年都有雾的山。

而大狐狸洞呢,并不是一座山,而是指,四道沟的最里头的那连着的好几座山,这几座山加在一起,统称为狐狸洞。

其实那整个的四道沟,都是特别爱起雾的,只不过,狐狸洞一片最严重,反正打我记事儿开始,我就没见过没雾的狐狸洞,那几座山头就始终在迷雾中若隐若现。

后来,外人逐渐少了之后,我们这帮小孩子就隔三差五的,就也去山上转转,反正就算找不着参,也就全当是玩儿了。

我也是,头一天晚上,我就跟猴子约好了,一起去狐狸洞碰碰运气。

我是早早的,就吃完了饭,收拾好了东西,就往猴子他们家走去。

一路上,我都在幻想着,如果找真到了那棵参王,我拿那些钱买什么呢?

想着想着,我就走到了猴子家了。

他妈正在院里扫院子。

我就说:“张婶扫院子呐!”

张婶抬头就看到了我,说:“是小铁啊!”

“嗯!”我一边说一边就往屋里走。

“猴子起来没呢?”

我就问张婶。

张婶就一楞,说:“他走了啊!”

啥?

我一脸萌币,我说:“去哪了啊?”

“跟他哥去狐狸洞了啊!”

张婶说。

我擦!你麻淡的猴子!

我说:“他们走了多久了啊?”

张婶想了想说:“刚走没多一会儿,半个小时吧。”

啊!那来追得上啊!

想到这,我转头就出了院子,跟张婶道了别。

然后就往狐狸洞那边追去。

狐狸洞这个地方,是我们村里,最深的一座大山了,在四道沟的最里头。

而最外边,也就是四道沟的门户,那里叫北阴庭。

北阴庭就是一片绵延数里的松林,只不过那林子长得很特别。

方方正正的,离远了看,就像是一座大门一样,阴森森的。

我是刚追到北阴庭,就在那遇见了三个外地人。

一个老头,一个挺健壮的男人,还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,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们。

当时他们就喊我,问我可是本村人?

那我肯定说是啊。

然后,他们就说他们是外地来挖参的,跟我问路,我一时兴起,就跟他们吹牛X说,我天天山里来水里去的,村里人都叫我小山神。

我自己都没信,他们居然就信了!

那个很好看的姐姐,就掏出了一把钞票,一共有六张,全是百元大钞。

那总共就是600块钱,说让我给他们带个路!

那个价钱,对于当时的我来说,是绝对无法拒绝的。

我草!

看着手上那六张百元大钞,我觉得脑袋都一阵阵的迷糊!

那这就是600块了啊!

我盯着手里的钱,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,心道,这特么栾老六那货得白白赚了多少带路钱啊!

姐姐继续说到:“我们可都是很厉害的放山客,如果能找得到参王,还能再分你一成!”

哎哟我滴麻呀!

不用说再给分一成,麻淡的,就凭这600块钱,我算计着,也够我去一趟了!

我想了想猴子他们,又看看手里的钱,我就一咬牙,说了声好!

心道反正都是去狐狸洞,说不好还能碰见他们呢。

然后,就带着这三个来路不明的人,进了我们那最深的深山,狐狸洞!

从北阴庭,到狐狸洞的这一段路非常不好走,甚至说是根本没有路都不为过。

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边,没多大一会儿,脑袋上就见了汗了。

我就想着,我这山里长大的人,都这么费劲,他们几个不定得累成什么样子呢。

哪知道回头一看,仨人全是毛事儿没有,就连那个老头儿都面不红气不喘的。

还冲着我笑了笑,说:“走不动了啊,小伙子!”

你麻淡的!

太伤自尊了!

我就不再管他们了,闷下头就是赶路。

约摸着能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了,山上就开始见了雾了。

我就知道,应该是快到了。

我原来说过,我的家乡在祖国的东北部,这里属于丘陵地貌。

丘陵地貌有个特点,就是林子特别密,这种林子,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,就是看哪都像是走过了一样,从而迷失方向。

而狐狸洞这地方,却又是把这个特点放大了无数倍,因为,这里还有雾!

而我现在之所以说这么多,就是因为,我带着他们仨,一进狐狸洞没多久,就走丢了。。。

我一脸萌币地看着周围异常浓郁的雾气,心里就有点没底了!

可是我不敢说啊!

我心眼多啊!

那我要说走丢了,他们仨再翻脸不认人,非要把钱抢回去,那我自己打他们三个的话,嗯!摸着良心说,我觉得应该就件挺有挑战性的事儿!

然而,当我带着他们在雾里又溜了半小时弯儿,仍旧是毫无头绪的时候。

我就真的不敢走了。

然后那老头居然还问我为啥不走了!

麻淡的,我心说你们特么是不是傻啊?

还敢走啊?

再走估计连我爸都找不回来我了!

我斗争了半天,最后还是决定坦白吧。

我就说:“雾太大了,找不着路了!”

老头听完楞了能有一分多钟,我就感觉事情可能要往比较草淡的方向发展。

我当时连逃跑路线都规划好了。

哪知道,那老头就只是哦的一声。

然后点了点头,居然也没翻脸!

在打量了一圈儿周围的雾气后,

就冲着那个漂亮姐姐说:“也差不多了,小雨,请头香吧!”

又跟那个傻大个儿说:“小武,你背着这孩子,别让他乱跑了。”

傻大个儿说了声好嘞,一把就把我抓在了背上。

然后警告我说:“小兔崽子,别乱动啊!”

我心中就感觉可能有点不妙!

看这货的意思,麻淡的,难道说,他还要把这钱抢回去?

这咋整?

然后他们就开始忙活,也不搭理我了。

那个叫小雨的漂亮姐姐就开始在兜里翻东西,翻了半天,翻出来了一个像孙悟空的金箍一样的东西,还有个小盒子。

老头很郑重地把那个金箍带在了头上,小雨姐从那小盒子里挑了块东西,放在了金箍上,然后点着,那东西就散发着几乎看不见的轻烟。

随着老头喊了声起!我们就晃晃当当的,跟在身后,又一次钻进了大雾之中。

雾越走就越大,到后来,我甚至都有点看不清前边老头的身影了,就只能看见,那一点火星,在空中飘摇。

我也有点累了,就趴在傻大个背上犯困,正迷迷糊糊间,就听见,林子里好像有动静!

我真是常年进山的!

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树叶子的声音,我就心道不好!

这特么可能是野兽!而我们那山里最多的野兽,就是野猪。

我就喊他们,我说:“别再走了!附近可能有野猪!”

那姐姐就急忙跑过来,冲着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。

然后指着那老头脑袋上的香说:“别说话!我们请了参香!”

“这个是香能引着我们往参王的地方走!”

“但是,你不能说话!如果被参王听到了,参王就跑啦!”

我见她说得有模有样的,就信以为真,因为我们那里确实有这种说法,就是参是有灵性的,所以我们那里挖参都要先用红绳把参绑起来的!

要不参就跑了!参都能跑,更何况是这参王了!

我也就不敢再出声了,心中就合计着,我说他们为什么总能挖着参呢,原来还有个参香这种宝贝!

等我回去,高低也得弄一盒!

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,林子里那种野兽的声音就大了起来。

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。

我擦!

这特么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!

我就有点慌了。

俗话说,一猪二熊三老虎,在山里,对于人来说,野猪其实是种非常危险的动物!

而且,就我们这四个人,连把刀都没有,如果真遇上大猪,那连塞牙缝儿都不够的。

听着周围,越来越多的那种野兽踩在树叶上的声音,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!

然而,就在这个时候,突然就从雾里钻出个黑影儿,嗷一声就向着傻大个儿和我冲了过来。

我一看那黑影儿都快有牛那么高了,这特么得多大的猪啊!肯定是大公猪!

我想都没想,俩脚猛一蹬那个傻大个儿,就从他背上滚了下去。

一落地,立刻就轱辘起来,撒丫子就跑啊!

就听着身后一阵阵厮打的声音,以及一种像野兽的哀嚎声。

然后就听见他们大声地喊着:“是参王!”

去你麻的!

忽悠鬼呐!

我猫着腰就是一顿跑啊!

这一下就不知道跑了有多久,我就感觉脑袋一阵阵的发沉。

越跑意识就越不清醒,就越迷糊。

到后来就一直能听见,好像有个人喊我:“小铁。。。。小铁。。。快过来。。。快过来。。”

我就迷迷糊糊地跟着声音往那边跑。

也不知道是跑了有多久,忽然眼前一黑,

就觉得咣当一下,感觉好像是撞到人了!这下撞得老狠了,就感觉鼻子发酸,用手一摸,全是血!

然后我也就清醒过来了,我心中就不由得火起!

麻淡的,特么走路不带眼睛啊?

我就爬起来去找那个人,那人也被我撞得够呛,我找老半天,才把他从草丛中找着。

他一抬头,把我吓一跳!

那脸上能有一万多条褶子,哎哟我去,这得多大岁数了啊?

这么大岁数了,还来这么远的山上遛弯儿?

大爷您这路子挺野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