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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.

段缱哭笑不得:“阿兄,娘已经下了赐婚的旨意, 婚期也定下了, 你要我再推了, 这……”

“不要紧,阿兄去帮你推!”段逸立刻道,“而且常言不是道, 长兄未娶,余下弟妹皆不可谈婚论嫁吗, 阿兄还没娶妻呢, 怎么就轮到你这个妹妹嫁人了呢!”

段缱道:“阿兄是想给妹妹找个嫂子?”

“当然不是!”段逸急道, “小妹, 你听我说,那姓霍的——”

段缱温言打断了他的话:“妹妹知道阿兄想说什么, 妹妹也知道, 阿兄是真心为妹妹着想,可这门亲事并无不妥,我也……我也很满意这门亲事。阿兄就当是为了妹妹,接受这门亲事吧。”

段逸压根没听进去她后半句话,一听见前半句话就捏紧了她的双肩,激动道:“小妹,你能明白阿兄的意思真是再好不过!阿兄知道你的难处,但你放心, 以前是阿兄混账, 从今往后, 阿兄都会护着你、照顾你的,阿兄绝不会让你错嫁他人!”

“……”在发现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之后,段缱无奈道,“婚姻大事,父母做主,阿兄若当真不希望这门亲事成了,得去求爹娘他们。若阿兄能说服爹娘推了这门亲事,那妹妹就是想嫁给晋南王世子,也嫁不成了。”

她这话本来只是想让段逸知难而退,毕竟她这兄长平日里见了爹娘犹如耗子见了猫,是能躲就躲,却不想段逸还真把她这话给听进去了,段泽明他不敢直面,赵静还是能鼓起勇气面对一回的,当天下午,他就进了宫,去求见了赵静。

对于段逸这个长子,赵静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,但总体还是包容的,再加上这两个月来他慢慢变得沉稳,逐渐有了担当,更是心怀甚慰,觉得长子总算是开了窍,明了事理,不负他们夫妻二人的教导。

直到段逸风风火火地进了宫,一脸严肃地让她推掉女儿和霍景安的这门亲事时,她才发觉,儿子还是以前的那个儿子,执拗顽固,解释不通。

面对长子的又一次质询,赵静头疼地叹了口气:“逸儿,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,晋南王世子一表人才,又对你妹妹一片真心,你何必跟你妹妹过不去,要破坏这一门亲事呢?”

段逸这时倒显出往日少有的不卑不亢来:“娘不要再骗孩儿了,孩儿知道这门亲事代表着什么。娘,妹妹才十五岁,你忍心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?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。孩儿无能,不能帮到爹娘什么,但你们也不能就这样把妹妹推出去啊。”

赵静哭笑不得,这话说的,她什么时候就成了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了。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得知这门亲事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要推了它,连理由都一模一样。

见段逸始终固执己见,认为段缱是被迫才答应这门亲事的,一定要推了它,甚至连“长兄未娶,弟妹不可说亲”这一套说法都搬出来了,赵静无法,只得道:“好,既然你执意如此,那娘就给你一个机会。你若在一个月内找着愿意嫁给你的姑娘,娘就先办了你们的亲事,把你妹妹的婚期往后推一年,如何?”

段逸不傻,他要的是取消这门亲事,而不是延期成婚,但他也知道,这份上的松口已经是赵静最大的让步,再闹下去估计会适得其反,总算是识眼色了一回,应承了下来。

婚期能延多久就延多久,他就不信了,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,难道还不能让自己的妹妹有一门满意的亲事?至于要在一个月内找到姑娘娶了这个条件,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,再怎么说他段逸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,还愁娶不到人?

怀揣着这样的心思,段逸满意地离开了临华殿,也因此,当他在殿外遇见霍景安时,面上不免流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。

霍景安看在眼里,只作不见,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,就往殿里行去。

“哎。”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,段逸有些恼怒,也越发看不惯他起来,当下伸手一拦,“世子且慢。”

霍景安停下脚步,侧头看向他:“段公子有何指教?”

这不咸不澹的态度激怒了段逸,他冷哼一声,交叉抱起双臂,皮笑肉不笑道:“指教不敢,倒是近日有一则传言,让本公子很是恼火。不知哪个没长耳朵的在那胡言乱语,说是世子即将娶舍妹为妻,还说什么婚期都定好了,在来年的八月,简直一派胡言!不知世子可曾听过此则传言?没听过最好,要是听过了,世子可千万不要误信。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,竟散布这样一个谣言,本公子定会好好彻查此事,看看是谁在背后弄鬼,简直其心可诛!”

霍景安一直敛眸听着,等最后一句话落下,他悠尔抬眸,冷冷横了段逸一眼。

只是无言的一眼,却气势可怕,饶是段逸也心里一个咯噔,嚣张的气焰去了半截。

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来找回场子,霍景安已经在一边冷冷地开了口。

“段公子,我敬你是郡主兄长,对你礼让三分,你万莫得寸进尺。有些事,我会看在郡主的面子上退一步,但不会退第二步,你好自为之。”

说罢,他转身就走。

段逸被震慑住,愣在当场,半晌才回过神,发觉自己竟出了一手的冷汗。

若说他之前不同意这一门亲事,只是单纯地站在段缱“为大局牺牲”这上面考虑,那么刚才,霍景安的反应则更让他坚定了反对的决心。

那样一个气势逼人的家伙,怎么可能甘于屈居人下,好好当他的晋南王世子。

他绝非妹妹的良人。

这一门亲事,绝对不能成!

……

长公主府。

段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
“听闻郡主婚期已定,喜事将近,宜华特意来此,恭贺郡主一遭。”坐在被炭火烧得暖融融的屋子里,赵萱笑容明媚,“贸然登门拜访,宜华没有打扰到郡主吧?”

段缱捧着热茶盖碗,微微一笑:“无妨。左右我闲着也无事,你陪我说说话,也算是打发时间。还没有谢过县主的生辰贺礼,那一幅雪景图栩栩如生,县主好画技。”

自从确定赵萱是别有目的地接近她、还要接近段逸后,她对赵萱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,但一些场面话还是要说说的。

赵萱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,眼如月牙般弯起:“一幅拙作,郡主不嫌弃就好。”又道,“听闻世子入京,我还惊讶了好一会儿,毕竟年关将近,鲜少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入京,只可惜晚了一日,要是再早上一会儿,就能赶上郡主的生辰了。”

这是在试探自己那晚有没有和霍景安见面?

段缱轻缀了口茶,不露声色地微笑:“的确是遗憾了点,不过生辰年年都有,错过了今年,还有明年,这么一想,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。”

赵萱抿嘴笑了:“等到了明年这时候,郡主都已经成了世子妃了。”

段缱低眉一笑,不作言语。

赵萱又道:“郡主有所不知,长安不知有多少人都羡慕郡主的好福气,能嫁与晋南王世子为妻。不说别的,就说永嘉长公主,昨日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罚了好几个宫女呢。”

段缱拨弄着杯盖的手一顿,抬头看向她:“县主昨日进了宫?”

赵萱笑着点点头:“父王上贡了一批年货,殿下心喜,赏赐宜华年仪一副,我昨日进宫谢恩,就顺道去了之前暂居的留容苑,想看上一看。却不想路过永嘉长公主的娉芳阁,正巧遇上了她在惩罚宫人。”

“郡主,”话说一半,她忽然犹豫起来,眉心蹙起,压低了声音道,“永嘉长公主心仪晋南王世子,还曾被世子当庭拒婚,如今她这幅模样,郡主可要当心。”

段缱静默片刻,不知她说这些有什么目的,只道:“我知道了,多谢县主提点。”

正在此时,采蘩掀起厚厚的织锦棉帘走进了来,先是对赵萱福了福身,而后就转向段缱道:“郡主,大公子回来了,要见郡主,说是有要事要谈。”

一听这话,段缱就在心里叹了口气,不用说,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退婚的理由,要来说与她听了。

“你让他先等等,”她道,“就说我这边还有客要见,若不是什么急事,容后再谈。”她现在倒有几分感谢赵萱的来访了,能让她免了一次段逸的念叨。

采蘩应声离去,段缱把目光转回赵萱的身上,却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怪异,不由唤了一声:“县主?”

赵萱回过神,一双眼直直看向段缱,道:“郡主……可还记得当日答应宜华之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