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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朝天门

虽然我们一路紧随,然而人还是在眼皮底下被跟丢了。曾探长无奈地从仓库的顶棚跳下来,然而不巧,他的左脚在触地的一瞬间崴了一下。

“妈的,真是倒了血霉。”曾探长一瘸一拐地向我抱怨。

我安慰了他几句然后伸出手来想挽着他被他一把推开:“没事,学艺不精让你见笑了,这点伤没什么。”

我让码头工人帮曾探长找了把长凳,并为他点上香烟。“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人,会是凶手吗?”

“如果我的推测没错,对方是个军人,而且受过反跟踪训练,估计参加过远东战场;是不是凶手现在没办法确定,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。”

比起曾探长我对刑侦推理只是略知皮毛,我不解地望着他:“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?”

曾探长跺了跺受伤的左脚说道:“我也只是猜测,从对方的身形来看,他皮肤黝黑,在房顶跳跃时显得非常熟练,显然是受过了专门的训练;另外他在高速奔跑的时候一直没摘下过茶色眼镜,所以我推测他是长期在东南亚热带丛林里战斗时养成的习惯。而让我感到害怕的是,远征军队员大都九死一生,活下来的各个身怀绝技,彼此间有非同一般的生死友谊。不管他是不是凶手,想要逮捕他势必要和这帮生死兄弟做对,他们的反侦查能力可是超乎想像。”

我很佩服曾探长的推理,但是又一个问题出现在我的脑海:为什么这么巧,我到百乐门查访就能碰见嫌疑凶手?难道是对方故意现身而把我引到这里?我疑惑地望着身边的曾探长,只见他正脱鞋按摩脚踝。“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,走一起去看看。”说着他穿好鞋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仓库深处走去。

这是位于朝天门的曹氏运务2号仓库。朝天门是重庆最大的水陆码头,是嘉陵江和长江交汇的地方,长长的石阶和已被拆除的老城石基构成了它独有的特色。江边的码头堤坝很是宽阔,东西两角是各大运务在码头搭建的仓库,而我们所以在的曹氏运务2号仓库正位于最西角。

跟在曾探长身后,我们绕着仓库转了一圈。他很仔细地打量着地面和每一间仓库,时而猫腰摸摸地上的灰土,时而抬头看仓库房间的屋顶。当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处亮灯的小房间时停下了脚步。

“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?”我问道

“嫌疑人脚印就是在这里消失的。我估计是上了房顶。”

“你脚不方便,我上去瞧瞧。”

“没那个必要,我们进去看看。”

小房间的门没关,我向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带着曾探长进入了其间。这是一个用红砖单独搭建的小屋子,墙很厚,面积大约20平米,没有窗户,里面有两张并排成一字型的办公桌,桌子后是一排木头货架,上面叠放着一些贴着运单的纸箱和小型包裹。值班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这是一个小型物品寄放仓库。

曾探长问:“都深夜11点了,怎么还要值班。”

答话的是一个身着灰蓝色工人马甲的瘦削小胡子:“哦,我们这儿一直有人值班,因为有很多晚上到港的货船。”

曾探长一瘸一拐地来到货架旁,随手拿起了两个问道:“你们检查过里面是什么吗?”

小胡子回答:“主要是衣物和日常用品,还有一些是书籍。”

曾探长掂了掂重量然后将包裹放下,然后又问:“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?”

“我正要向你们讲,大概几分钟前,我在里边坐着,就听到像是有人在楼顶跑动,我赶快出门观看,发现有一个人影快速地在房顶之间跳跃,但是很快就不见了。”

曾探长环视了一圈后准备走出房间,然而我却在转身离开之前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副很特别的眼镜。说特别,主要是因为那副眼镜的镜框是用珐琅掐丝工艺制成,虽谈不上特别贵重,但是在市面上很少见。而我恰好知道有那么一副,是过江龙刘莽在读书看报的时候用的。我正准备去把它拿起来仔细观察,却听曾探长说道:“走吧,别看了。”我只好随着他的脚步出了房间。

出了房门我正想问曾探长发现了什么,却见他故意瞪了我一眼便一瘸一拐地着急赶路,我只好紧紧跟随。我们从仓库出来后,一口气走到了朝天门大台阶的中部位置。

看看前后没人,曾探长揉着受伤的左脚说道:“气氛不对,所以一口气跑这么远。”

我问:“你是说,那个小房子里有古怪?”

“对!”

回忆刚才在屋里的情形,我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,但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,于是我不解地望着曾探长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

曾探长说道:“你看那个小胡子有什么违背常理的地方?”

我一下子恍然大悟,“对呀!他说他一直在值夜班,而现在已经是11点过了,四周很静,整个房间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,应该是很困了才对,但是他不仅没有黑眼圈而且还十分亢奋,更像是一直在紧绷着神经。”

“不错!你看他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,但是露出来的皮肤却很松弛,实际年龄应该不到35岁,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快50的样子,这明显是吸毒所致。另外,我告诉你,在你要去查看眼镜的时候,我可是发现他的一双手正在办公桌下摸什么东西,估计是凶器,只要他开始行动,外面的码头工人会一起冲进来把我们灭口。”

听曾探长这么一说,我脑门上冷汗直冒,看来姜还是老的辣,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侦探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。

“还有,我发现屋子的货架也有问题,照理说放的都是些小东西不该很沉,但是对着光斜眼望过去,货架的木板明显被压得有些变形,每个货架格子铆合的接缝处也都有裂痕。这说明货架上放的不仅是小胡子描述的东西,而是经常放一些贵重物品,比如。。。”

“比如黄金?可是把金条放在这样显眼的货架上未免太招摇了吧?”

“不会招摇!我们可以假设,如果在码头上做见不得光的事情,钱不方便走明面,那什么办法完成财务转账和交易最不容易被发觉?答案就是小型包裹。”

“哦!这样一来就算事发,也可以把罪往根本不存在的寄件人和收件人身上推,总之码头是最安全的。那你估计如果我们现在回头去搜查会有什么收获?”

“不会有什么收获,对方很警觉。从我们追踪嫌疑人到朝天门长堤的时候,他们就在开始转移;当我们追到仓库门口和安保对话的时候,早已转移完毕。”

“但是在百忙之中还是漏掉了一幅珐琅眼镜。”我接着说,“而且我可以肯定是某人的。”

“光肯定是没用的,对方可以随便编个借口,比如说是被人偷了,除非人赃俱获,否者只能作为锁定嫌疑的线索而已。”

“唉~!那你说现在怎么办?”

“既然已经打草惊蛇,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意义,不如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做打算。”望着曾探长一瘸一拐的背影我心里不是滋味,于是快速追上他并扶住他的胳膊:“我叫辆黄包车送你回去。”

“四少爷,哦,董兄弟。不用了,我自己可以走。而且而且我还打算去百乐门的门口转转。”

“那么我和你一起去。我也正想找克丽丝再问点事儿。”

“哈哈哈!”

此刻的都邮街已经安静了下来,年久失修的路灯不时会亮一下,发出橙黄色的小光点。整条街道除了几个歌舞厅的霓虹还在闪烁,门口有几辆黄包车外,几乎再没有生气。

突然漆黑的街道闪出两道强光。

“慢着,小心。”我将曾探长一把扶住倒向路边。

这回是我先观察到了危险,居然是一辆汽车突然从路中间冲了出来,要不是我拉得快,估计曾探长就会被撞上。

“喂!没事吧?”“喂!曾探长!喂。。。”叫了好几声曾探长才回过神来。我继续说:“大探长会被吓蒙了?”

他一瘸一拐的朝着汽车驶过的方向迈了两步然后拍了我一把:“你没看见?”

“看见什么?”我这才意识到曾探长呆若木鸡是有了发现。

“车上有个姑娘,如果我没看错,应该是红桔屈美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