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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松涛不奈秋光好 上

平宗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,叶初雪按耐不住地轻轻呻吟。他的手抚过她的面颊,唇落在她的脖颈上,湿热缠绵。她攀上他的肩头,激动地喘息,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,长久的分离,太过思念这个人的一切。她放任自己随着他的动作而呻吟出声。

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身畔?难道不需要攻打龙城了么?难道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们深山之中的藏身之地了么?叶初雪心头疑惑,想要去捧起他的脸追问,然而手刚抬起,哗啦啦的一阵铁链声响起,让她又想起了当初在他带着她上战场,将她从睢子手下救出来,他们在马背上摄取对方魂魄的深吻。

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还会有锁链的声响?

叶初雪迷惑起来,仿佛时间倒流,又回到了阴山脚下的北苑一般。当初的生死之地,如今却觉得无比亲切,一切都是因为有那个人在吧。

可是那人不就在身边吗?他的唇越来越火热,手游走在她的身上,像是带着火种,一处处将她点燃,让她几欲焚身而死,灰飞烟灭。

她的身体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,不需要她去思考,便自动缠绕上了他,听他在耳边喟叹,由他一点点探索她的身体。

远处传来狼嗥声。

夜风掠过山林,松涛阵阵,拍打着夜色。

叶初雪茫然地睁开眼睛,寒意侵袭进来,钻入她敞开的衣襟,激起一片栗皮。她无意识地转动着眼睛,直到对上两道明亮的目光。

整个世界清净了片刻。

她突然清醒过来,一下子坐起来,惊恐地看着在不远处沉默看着她的男人。

没有平宗,没有火热缱绻的缠绵,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,有的只是手脚牵连在一起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更加喧嚣的撞击声,还有山涛深处的狼嗥声。

“你……”她慌乱地掩住衣襟,清晰地看见胸前皮肤上被指甲划出的痕迹,深重的耻辱感几乎将她淹没,而更恐惧更是席卷了一切理智,她顾不得手脚受束缚,飞速地后退蜷缩在帐篷的一角,努力缩小被他目光沾染的身体。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
睢子看着她的目光与以往不同。叶初雪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其中的欲望和征服欲。他的面色深沉,一言不发,走到她的面前蹲下,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的时候,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灼烫。

叶初雪努力想要制止自己的颤抖,两排牙齿却止不住地磕磕作响。两个人离得太近,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滚烫气息。他的表情紧绷,眼睛里泛着狼的光,浑身的肌肉在衣衫下偾起,散发出强烈浓郁的男性气息。

叶初雪知道此时决不能再刺激他,费力地屏住呼吸,一手在身后摸索着,脑中谋划着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。铁链微微响着,像是在计量缓慢流逝的时间。

睢子的呼吸声在这一片死寂的帐篷中变得清晰响亮。他抬起手,惊得叶初雪向后一躲,两人便又凝固了片刻。叶初雪终于摸到了她想找的东西,抬手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颈侧。

那是一块被磨得锋利的石片。

她的匕首被睢子收走之后,便寻到这样的石片,暗中打磨,权作防身之用。

然后他继续自己的动作,手抚上她的前襟,目光从她自己留下的痕迹扫过,平静地将她无暇顾及的衣襟拉得更拢,然后转向颈侧,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她手上的石片夺了过来。

“这东西没有用的。”他轻蔑地一笑,向后退开两步坐下,好奇地偏头打量她:“做梦了?”

叶初雪的脸一下子烘热地烧了起来,梦中的潮热如同火焰一样,一下子席卷过来,又呼啸着离去。她定了定神,问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
“你呻吟得那么大声,以为出事了,进来查看,没想到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。

叶初雪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瑟缩,努力收回双腿想要抱住双膝,铁链子哗啦响了一声。她却因为隆起的腹部无法用膝盖护住自己。

“你很害怕?”睢子明知故问,带着点儿悻悻然,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?”

叶初雪不说话,静静地看着他。

他于是瞬间明白了,却更加不悦:“我不是我兄长,我跟他不一样!”他猛地站起来,高大的身型登时将这个小帐篷撑满。叶初雪益发向后缩,努力离他远远的。

睢子的动作顿了一顿,自己也觉得无趣,从腰间革带上解下一样东西扔到叶初雪脚边:“留着用吧。”说罢低头出去。

帐篷一下子空了下来。叶初雪这才松了口气,大口呼吸以缓解胸口憋气引起的疼痛。她捂住脸,羞愧得无以复加。竟然在做了这样的梦,还呻吟出声,以至于在睢子面前如此失态。她不敢想睢子都看见了什么,但只凭自己的衣衫不整也能猜想的出来自己当时是怎样一副情形。

她不敢想象,如果换一个人进来,看见她那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。

叶初雪只觉精疲力竭,无比委屈孤独,侧身躺倒在地上,默默地流泪。

怀孕令她的情绪变得起伏不定,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倦怠更是让她几乎崩溃。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无比想念平宗,甚至比她的心想念的更多。叶初雪心中充满了挫败,她此时甚至希望自己仍是当初在长乐驿初遇平宗时那个一腔孤勇,心无挂碍的叶初雪。

如果她肚子里没有这个孩子,如果她不曾被软化瓦解,也许她就能像当初对付平宗一样对付睢子,而不是如今这样每天提心吊胆,度日如年。

像是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懊恼,腹中突然一动,牵扯得她整个人都微微一震。叶初雪呆了一下,有些不明所以地抚上肚子,然后又是一下,像是一个小拳头打在了她的掌心,激得她心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。

她猛然间醒悟过来,那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!

那个无论她如何担惊受怕跋山涉水,都在努力成长的孩子,给了她平生最不可思议的其妙感受。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身体里还孕育着另一个生命,一个正通过她而努力成长的生命。

叶初雪百感交集,五味陈杂,死死捂住嘴,渴切地感受着腹中传来的动静,之前因为疲惫和羞愧而产生的挫败瞬间烟消云散,她振奋自己的精神,明白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,必须要想办法摆脱眼下的困境。

捧着肚子躺在原处瞪了许久,等到那阵动静终于平静下来之后,她才缓缓起身。伴随着手脚间铁链哗啦啦的声响,站起来向外面走去。脚下踢到一样东西,叮得一声响,叶初雪低头去看,是刚才睢子从革带上解下来扔给她的。

到此时才看清楚,是那个匕首。睢子曾经留给她想要借她之手伤了平宗的匕首,也是平宗曾经交到她手中,许她性命的匕首。当初睢子将她带往山中时已将匕首收走,没想到如今又还了回来。

叶初雪十分意外,将匕首抽出来对着门缝漏进来的光线看了好一会儿,确定是没有毒的,这才放入怀中收好,掀开门帘走了出来。

外面照例燃着篝火,睢子远远坐在火焰热度影响不到的阴影里,默默地喝酒。叶初雪行动间铁链的声响惊动了他,见她出来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。一双眼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火热欲望,变得冷静清澈。

他默默看着叶初雪来到他的近前,便向旁边让了让,指着不远处的树墩:“坐吧。”

见她伴着铁链叮叮咚咚的声音坐下之后,将酒囊递过去:“喝点儿?”

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,一手抚着腹部轻声解释:“听说孕妇不太能喝酒,对孩子不好。”

睢子冷笑了一声,便不再理她,又仰头喝了一口酒,身体向后仰着,左手在身后作支撑,眼睛却盯着天上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,“你还不肯承认么?若是我兄长的孩子,你又怎么会这么在意。”他突然转头盯住她,“你还在怨我将你锁住?”

叶初雪苦笑了一下,双手一抖,腕间铁链发出叮咚的响声:“其实你就是不锁住我,我也不可能逃跑。我一个人在这大山之中根本活不下去。”

“你有狼,我不得不防。”就在说话的当儿,远处山间狼嗥声也没有间断,像是要证实睢子的担心:“你这女人太过狡猾,居然敢用肚子里的胎儿做赌注,简直就是个亡命之徒,我当然要小心为上。”

叶初雪不屑地嗤笑:“说得你像个老好人似的。如果当时我不这么说,你不就要血洗阿斡尔草原给你兄长报仇了么?”

睢子居然还有心情举起酒囊冲她致意:“彼此彼此,你我其实是一种人,为了最好的结果,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
叶初雪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:“现在你打算怎么办?孩子你肯定是不要了,带我去见平衍也肯定行不通,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,拿我去与晋王做交换。”

睢子好奇起来:“为什么去见秦王就行不通?”

“他虽然想要除掉我,却总不能不顾晋王的骨肉。如果留着我,瞒不住晋王,反倒会闹得兄弟反目。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,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否认和你的一切交易,一旦你带着我出现在他的面前,就会被他下手灭口。”

叶初雪说的正是睢子心中纠结矛盾的地方。他借着月色细细打量她的神色,突然好奇起来:“你到底是怎么猜到是他的?”

叶初雪却不回答,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,幽幽叹了口气:“就快中秋节了。你知道去年中秋节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