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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她像一个五颜六色的泡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,没有半点的痕迹,却在我脑子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,这个学校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我对她更是一无所知,除了记得她的声音,以及她扎着马尾辫外,但我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希望,只要见到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,我便会仔细端详她的长相,或者我会跟随着人家,试着听清她讲话的声音而把她识别出来。

时间长了,就出现了许多的麻烦,因为跟着人家或盯着人家看,有的女孩会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,那种眼神应该是对付色狼的,有几次还被人家骂个狗血淋头,有些女孩子骂人可厉害了,像骂孙子一样,还有的直接问我是什么班的,并扬言要找她男友来修理我。

就连班上的同学也对我另眼相看,云飞和刘颖知道这其中的原因,便一直为我解释,这才使得同学们没有孤立我。

“我看你就别找了,失去了就是失去了,哪有那么好找的,学校这么多人呢,你说你像个色狼一样,早晚让人家女孩子的男朋友给打。”刘颖苦口婆心地劝我。

“没办法,哥们相思成灾了,不找着她,也许会像梁山伯一样染病而亡的,你忍心亲眼看着哥成为梁山伯?你看,我这都瘦成什么样了。”我抓起刘颖的手,让他摸我的脸。

“去你的。”刘颖挣掉了手,“我可没见你怎么瘦,反倒是胖了许多,还梁山伯,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当梁山伯了?”

“滚,你这没义气的东西。”我来到美国的床上,抱着美国说,“兄弟,帮个忙怎么样?”

“什么忙?”

“你不是纪检部的嘛,每个星期都去别人班上检这检那的,到时带上我,怎么样?”

美国狐疑了一下,才明白过来,“哦…我算明白你小子什么意图了,你还真别说,我们纪检部所有的班级都得去,想找个人的话,那还不是小事一桩,只是到时找着了,你可得好好谢谢我。”

“那还用说,你让我陪你过夜都行。”

“你小子少来损我形象,我要你陪我过夜干吗,我又不是同性恋。”

金福和刘颖大笑了起来。

“唉,兄弟我看你这样也怪心疼的,我可不能真让你染上相思病呐。”美国说完便假装心疼来摸我的脸。

“去你的,我不就是看到一个喜欢的女孩,想追她么,可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,我当然得找她啦,这样有什么不对了,就你们全对。”我指着他们说,“你们想想自己,你****的刘颖,和小卷发那是如胶似漆,还有美国,好像正在脚踏两只船呢,小心翻船吧你,还有,就连金福都赶在我前面有了女友了,你们让我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上啊。”

金福回过神来。“操,何勇,这话我怎么听着怪刺耳啊,我怎么就不能赶在你前面了,你小子竟敢瞧不起我。”说完金福就跑过来给了我一顿组合拳。

其实纪检部更应该叫做“全检部”,各班的任何事情他们都有权力插手,除了学生拉屎拉尿、放屁打嗝外,这伙人更像是一群眼珠子发绿的狼,个个眼睛练得跟雷达似的,只要“扫”中了令他们垂涎三尺的猎物,也就是各班的漂亮姑娘,他们就会露出阴森的獠牙,想方设法的跟人家套近乎,继而发动猛烈的攻势。

大多数同学都对纪检部采取“横眉冷对”的态度,虽然他们打着“俯首为牛”的幌子,可其真正的目的早已是路人皆知了,做不成孺子牛,倒成了千夫指,美国他们也经常会因此而遇上不顺心的事,比如与学生们发生摩擦,可最终胜利的还是他们纪检部的,因为学校信赖的是他们,所以维护的也是他们,这就好比两个孩子打架,其中一个受父母宠爱的始终会赢,原因很简单,因为他有着真理般不可撼动的“后盾”。

不幸的是,如今我要掺杂在这群人里,成为“千夫所指”的一员了,可我有正当的理由来维护自我的形象,那就是我只是为了能找到那个“马尾辫”,仅此而已。

这和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区别么?他们也是以权泡妞,拈花惹草,我也是利用这便利的条件,找一个女孩。噢,不能这么想,这样想的话会使我放弃这个方法的,往往实情是惨痛的,我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麻木、犹豫,我得尽快找到那“马尾辫”,好结束这种折磨。

我在一个教室门前驻足了下来,因为里面有个女孩和“马尾辫”有些相似,我尽量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
“何勇,干吗不走了,在人家教室门前呆这么久,还不停地往里面瞄,会产生麻烦的。”美国见我没走,又返了回来。

“我觉得里面的一个女孩子像她。”

“是吗,真的假的,有没看清楚?行了行了,记下这个班就行了,别在瞅了,没看见里面有人开始瞪你了么?”美国试图拉我走。

我这才反应过来,仔细一看,的确有几个男的像食人族发现人一样瞪着我。

“你不能这样瞧,懂么,你得尽快地扫个清楚,像你这样,肯定会产生麻烦的,刚才那班记下了么?”美国拍了拍我的肩。

“没,不是她,虽然有些像。”

“没事,咱们接着找下去,前面还有几个班呢,记住了,浏览的速度要快,要跟着大部队,千万别愣在那,那等于自杀。”

我点了头,便尾随着他们进入了另一个班级。

三个星期下来,依旧一无所获。

史克强同学的外号叫“屎壳郎”,又或者“打不死的小强”,后面这外号太长,念来拗口,所以全班人都叫前面那个了,两外号都是班里的某个同学不经意间给他取的,因为这外号,屎壳郎还跟人打了一架,架是打赢了,但无奈外号也叫了出去。

屎壳郎出名了,同学们都捉弄他,比如他打了个喷嚏,有人就接茬道:屎壳郎打喷嚏,这可真是满嘴喷粪呐。或者人家在寝室里练习健美操(健美操一向是屎壳郎的爱好,而且一直到大三快毕业才退出了健美操社),立马有人说:这不是屎壳郎戴花,臭美嘛。日子长了,屎壳郎觉得大家并无恶意,也便不再计较外号不外号的了。

屎壳郎常来找我,让我教他吉他,这下倒好,云飞是我师傅,我这做徒弟的还未学成,便收了个徒弟,我自知还未够收徒的资格,便拒绝了他,让他去拜云飞为师,但他却说云飞太厉害了,这会让他不能放开来练琴,虽然我实力也并不怎的,但他希望和我一道相互促进。我觉得最后这话听着刺耳。

我是在对找马尾辫彻底的失去信心的时候想到屎壳郎的,那段时间我处在极为失落之中,和晓妍的冷战一直在持续着,似乎我们俩都在耗着,看谁先憋不住了,联系对方,我想着平日里和她好的时候,那亲热劲,再想想现在,觉得事情往往就在一瞬间奔向了极端,而且不可挽回。

也许保持现状也挺好,我们都需要这样,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维系感情的牢固纽带,从小到大,与她都是散的多,聚得少,就连再次有了联系,都得托老天的福,那天正好下大雨,学校厕所的道路都被冲了,我才偶然遇到她,如果不是下雨的话,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再相遇了,我甚至怀疑我们是否出现过所谓的爱情,没准那就是一种懵懂无知的情感吧。

宣告结束了,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解脱,大家不必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一样,彻底地释放自己,尽情的去寻找近在咫尺的爱情,就像现在极力寻找马尾辫的我一样。

一个结束,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。

但我的这个“新的开始”,只是开了个始,就令我措手不及的被迫接受它的结束,对我来说的确是分量不小的打击,美国问我是否还跟着他们纪检部找下去,被我婉拒了。

也许我们没缘,有时,你不能不信缘,我只能憧憬着如张爱玲所说的在某一刻某一地,碰见了她,再对她轻轻地说一句:噢,你也在这里。

最近常做这样的梦,在梦里,我遇见了她,又失去了她,醒来时,枕头已经湿了许多。

她的印象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了,就像冬日里的雾和木槿花一样,一不留神到了太阳出来;倏忽间发现朝去夕来,他们就无从踪影了。

这令我感到焦虑,我不想在某个时刻就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了,那样太可怕了。

所以,趁我还未将她遗忘干净,我得将她留下来,留在我的记忆当中,在我教屎壳郎吉他的时候,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方法,屎壳郎是个多才的家伙,他画画的能力十分出色,班里曾有人说他跟小时看的神笔马良有得一比,画什么像什么。

我想,我需要屎壳郎帮我,留住那女孩……

“脸型呢,大致什么样的,比如瓜子脸、圆脸或者长脸?”屎壳郎准备好了所有的家伙,坐在书桌前,准备作画。

“脸型…不好说,当时我看的是她的侧面。”

“眼睛呢,大还是小,单眼皮还是双眼皮,丹凤眼还是桃花眼?”

“好像是单眼皮…哦…不对,又像是双眼皮,眼睛…应该有蛮大的,具体多大呢…像谁呢…”我思索着。

“那鼻子呢,勾鼻还是蒜头鼻…嘴巴呢…”

他的询问像机关枪一样,令我有些招架不住。

“你别像催命判官般急不可耐好吧,我得想想,都过去那么久了。”

“可你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,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,我就是画得再好,也不知道究竟该画些什么啊。”

“谁说什么都不知道了,起码我肯定她扎着马尾辫,辫子算不上很长,她的声音也非常的特别。”

他放下画毛,抓耳挠腮起来。

“嗨。”刘颖看不下去了。“屎壳郎,何勇他疯了,自从他遇见那个女孩后,就变得像神经病一样,球也不打了,书也不看了,没准哪天就进精神病院了,你屎壳郎跟着他在这瞎搀和什么。”

“我来告诉你吧。”金福插嘴道:“何勇他是受不了某种刺激才变这样的,那就是全寝室唯独他还没马子呢,他是那种擦粉进棺材、打肿脸充胖子——死要面子的人。”

“对,我就是这种人,都说理解万岁,冲你们俩孙子这么理解我何某人,特发些奖励品给你们,那就是爷爷我穿了半个月没洗的臭袜子。”我掏出袜子,照着他们砸去。

“哇,江湖中杀伤力最强的武器——何勇的袜子一出,闻者毙命呐,金福,为保小命,这里不能呆了,还不快撤。”

他们便捂鼻子逃了出去。

我收掉袜子后,屎壳郎接着说:“你再好好想想,她的大致模样,或者说她像哪个同学、大明星。”

一束阳光射了进来,寝室突然亮堂了起来了,持续了几天的小雨突然停了,就像某个人在天上关掉了水龙头一样。

“看来这应该是夏季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雨了。”屎壳郎感慨道。

“太阳出来了,那天,我看见她的时候,她就坐在金灿灿的夕阳里面……”

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,一阵风袭来,仿佛将我带回了那天;与马尾辫相遇的那天……

像是影音重现一样,那个收音机没电的倒霉蛋又在求助了;每个人也依然像冷血动物一样没搭理他;随后,那个声音出现了,那个我难以忘怀的声音,她转过头来了……

我闭着眼睛,慢慢地描述着,耳边不停地响着“沙沙”的声音,那是画笔在纸上游走所发出的声音。

……

我看着画中的人儿,发起了呆。

“行么?”他问我。

“总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对劲,但具体是哪儿又说不准,奇怪了,到底是哪儿呢…”

我们俩同时陷入了思考中……

“我知道了!”屎壳郎的话差点吓到我。“我知道哪的问题了,你让一让。”

他拿过画,用巴掌在上面来回擦了起来。

“你干吗,别把画给毁了。”我赶紧上前抢画。

“唉呀,你起开好吧,我不会弄坏的,等我弄完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

不一会儿,屎壳郎弄完了,把画交给了我,我看着画中的人儿,瞪大了眼睛,笑了起来。

“就是她了!”

手中的画,是一张模模糊糊的画,少女的轮廓也变得朦朦胧胧的,但她几乎和印象中的女孩一模一样,我激动了起来,并因此而全身颤抖,这种感觉和找到久违的朋友相似,不,应该还要强烈。

我睡的是上铺,睁眼就瞧见了天花板,我将那画贴在了天花板上,这样只要每天我一睁开眼睛,就会看见“她”,每天晚上睡觉,她都会陪伴着我,于是,我不觉得孤单寂寞了。

接着,知了叫了;柳树舞了;白天长了;欧洲杯冷了;希腊笑了;夏天来了……

好几天都未能找着一份暑期兼职,我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了,就在这时,我又想起了那个家伙,王坤。

暑假已经放了十来天了,我觉得这个假期不想回家,便打电话给家人,说我决定做两个月的兼职,其实,最主要的是,我不想面对晓妍。

韧石打电话给我,为我的不能回家而深感难受,因为他将在这个假期里失去了一个玩伴,从他口中得知,晓妍已经回家了,而且他们已经聚在一起了,我想,韧石的确是少了一个玩伴,但同时也少了一个在某方面与他敌对的家伙才对。

事实证明,在你找不着工作的时候,找王坤是一个正确的选择,起初他推说都这节骨眼了,找工作已经很难了,我知道这里面的学问,于是买了两包不错的过滤嘴给他,他推脱说大家都是同学,单纯的君子之交,不能收我的烟,我们俩便像练太极的老人一样,推来推去了两个回合,他便“招架不住”了,收了烟,笑着说明儿帮我瞅瞅。

就这样,我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冰棒厂,做起了兼职,夏天是冰棒厂最忙碌的季节,本来厂里不缺人的,但由于政府下令整治查实那些中小型企业,毙了几家规模可观的地下作坊,市场需求量便随之上升了,人手也就不够了。这是我在进厂时,一个老头对我说的。

晓妍在我上班一个星期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,那是下午六点钟,电话响了起来,当时我就躺在厂里几张摆在一块的桌子上面睡觉,我实在太累太困了,以至于她播打了七个电话,我都没能听见,睡醒后,我继续干活,一年中最炎热的日子已经到来,冰棒厂的人更像一群发了疯的野兽一样,工作热情高涨,这也能理解,他们一年也就这段日子忙着,其他时候厂子就属“倒闭”状态了。

我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提示,想了想,又将它放回了裤袋里,厂里的同事在呼唤着我开工了,我便跑向了他们。

每天的工作量使我筋疲力尽,我回到学校,尽快做的事就是躺床上去,有时连澡也不洗了,衣服也不脱了,因为倒下了就睡着了。

中午休息时有同事说我的鼾打得特别响亮。我说放屁,我从来不打鼾的。他们说我的确打鼾了,他们还说,劳动汉子才打鼾呢,小屁孩就不会打鼾。我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,这双被那些制作冰棒的液体所浸泡得惨不忍睹的双手,鼻子酸了。

大二刚开始,我就遭到当头一棒,两门考试不及格,我得进行补考,为学校贡献那两门课程补考所需的钱,贡献补考费没什么,烦人的是还得考一遍。

班上有两个同学辍学了,他们说厌烦了学校的生活了,这类的辍学在如同乐园一般的大学校园里还是少见的。

其他同学也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显出任何的悲伤,留者自留,去者自去,黄沙淘尽始见金,当然,并不能说呆到毕业的家伙就全是金了。

我时刻都惦记着晓妍,又时刻都在忘记着她,这看上去十分的矛盾,然而并非如此,惦记着一个人和忘记着一个人并不矛盾。时间像一把很锋利的刀子,把我们彼此之间联系对方的勇气一点点的削去了。
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,周围的一切也在这种滴水穿石般的无聊中不知不觉的改变着,等到有一天明显了,你才会突然间的发现,学校的两栋老房子拆除了,立马动工建起了新的学生宿舍,尽管它们的雏形那么的漂亮,令我们啧啧称奇、惊羡不已,但谁都明白,甭打主意,它们是留给未来的新生们的。

公告栏每天都在更新着,什么证件考试即将来临,欢迎同学踊跃报名;某天某时某个教授或讲师来学校举办演讲,机会难得,请同学们抓紧时间去某处购票;本人一套八成新的XX急需出售,有意者请播打……甚至还有卖避孕套的:XXX为广大同学们二十四小时提供不时之需,你想“成人”么,不想“成人”吧,那好,我们的口号是“誓成功,不成人”,电话……

这些每天被撕下来,又每天都贴上去的纸张让我想起了满大街无处不在的“牛皮癣”,我琢磨着那些在大街上贴“牛皮癣”的家伙没准就是曾经在校园里善于贴公告宣传的学生们。

金福又拿到了一个计算机等级证,这小子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证件,大伙又给他取了个外号,“大满冠”,可想而知,届时毕业,他的个人简历肯定最厚了。

每天躺在床上,我都能瞧见马尾辫,日子长了,我发现“她”变得越来越模糊了,看来这世界什么都会蒸发的,我便给“她”过了塑。

这学期又来了一拨新的老师,他们和那些新课程以“捆绑”的形式来到我们的生活中,学校里杂七杂八的课程太多了,粗粗查了下教学大纲,发现三年里我们要学的课程竟有二十门,不得不佩服学校的教育方法,照这么下去,走出去的学生都是知识全面之辈,但也肯定是杂而不精。

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,我是怕冷的人,穿多少件衣服都觉得寒气逼人,手指冻得像香肠,云飞叫我干脆把被子往身上裹算了,那手指就切下来给大伙涮火锅得了。

回家过年的学生、民工又得辛苦地买票了,黄牛党们又开始精神抖擞了,当然,我能回家过年,还得感谢他们,那会票没了,我和车站所有没买到票的人一样,那心情就别提了。

就在我刚要离开的时候,一党哥拦住了我,问我要票么,我说了去哪后,他说没去那的票,便走开了。

我继续往外走,刚要上车的时候,那党哥又气喘吁吁地跑来,说我走运都走姥姥家去了,就剩最后一张去我们那的票了,拿到以被宰一刀的代价换来的票后,我直夸那党哥太有敬业精神了。

正月里遇上情人节,情人节也是西方传来的节日,但漂洋过海来了后,就一发不可收拾了,节日里同学们纷纷发着祝福短信,有情侣的祝福着没情侣的,没情侣的羡慕着有情侣的。

情人们过情人们的情人节,我就约了韩哲、周巍、陈浩平、李持恒、丁杰去K歌,除了李持恒,大伙都是光棍,本想将那小子一脚给踢出去的,但他说他其实更羡慕我们,虽然我们是光棍,可我们更自由,没人管着,想去追谁就追谁,想看哪个女孩就看哪个女孩,不必担心旁边有人揪耳朵,听他这样说了,我们立马心花怒放,将他给放了进来。

大家吼的全是什么《单身情歌》、《没有情人的情人节》之类的,唱到后来,韩哲唱起了任贤齐的《一个人》,这家伙唱得太棒了,唱出了十足的悲伤感,好像从他出生到现在,整个人生就没离开过悲惨二字。

最夸张的是丁杰,竟然听得抹起眼泪了。

“没用的东西,哭什么,丢尽了咱们光棍的脸,灌他。”周巍一声令下,大伙拿了酒瓶便朝他灌去。

那晚玩到了很晚,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,大伙抱着一块往回走,一块唱,也一块吐。

“情人节快乐!”躺在床上,我按动手机,送出了这条短信给晓妍。

三十分钟后,收到她的短信:不好意思,这么久才回你的信息,刚才和我男友在通电话……

……

“****,还睡呢,怎么睡起觉来没完没了啊。”

五月初的南方,总有吹也吹不尽的风,赶也赶不走的瞌睡,身体就像是那被风吹得扭摆的柳枝一般,软绵绵的,正沉浸在午睡中的我,先是听到“轰”的一声踹门声,接着便听到了一句话,我缓缓争开眼睛,云飞的那张脸进入我视线……

“你就饶了我吧。”

下午没课,所以我睡了很长的一个午觉,被云飞吵醒后,洗了把脸,往阅览室去,因为得到了充足的睡眠,我的心情舒畅,走在阳光明媚的校园里,觉得自己轻快得如小鸟般,要飞起来了。

“你慢点走不行嘛,我还没说完话呢。”云飞像只苍蝇一样跟着我。

“不用说了兄弟,我是不会去的,你又不缺人,干吗非要我去凑这份热闹,再说,你也知道我不是这种爱凑热闹的人。”我笑着对他说。

我们讨论的是关于文艺晚会的事,六月一号是学校的生日,这生日也常使得我们颇没面子,今年正好是学校的十岁生日,为了庆祝这个不同凡响的日子,学校准备搞一个特大的晚会,届时将会请到一些在本地很有名的歌手,乐队,来表演节目,同时也希望学校的文艺爱好者,积极参与。

云飞主要是冲那乐队去的,平时学校里也举办过不少文艺节目,但云飞都没兴趣参加,这次不同,他对我说,他希望在那个乐队面前露一手,因为他也想加入那乐队。

他还想拉我和他一同表演,我对这晚会根本没兴趣,就因为这个,他已经缠了我好几天了。

迎面走来的是一群穿着健美服的年轻漂亮女孩,看得我和云飞直流口水。

“何勇,萧云飞,瞧你们那样,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。”

我们寻声看去,原来是屎壳郎混迹在这群女孩的中间。

“哟,屎壳郎,真行啊,要知道是这么回事,当初我死也得进你们健美操社团啊。”我走上去便在他屁股上一抓。“这叫抓臀龙爪手。”

“别乱摸,衣服给你弄坏了怎么办,这衣服可是在晚会上要用的。”屎壳郎拍掉我的手。

“什么!这么说,你也报名参加了晚会?”云飞问道。

“那还用说,晚会怎么会少得了我们社团呢。”屎壳郎问云飞。“你不是说报名吗,还不赶紧报,迟了就来不及了。”

“我何尝不想报,只是这何勇在这里捣乱。”云飞将责任推向了我身上。

我笑了起来,不管他们了,往阅览室走去。

“何勇,算我求你了,咱们一起去报名吧。”云飞又追了上来。

“你求我也没用,我实在是不想去,都已经快毕业的人了,还上台干吗,把舞台留给学弟学妹们吧,你如果真想上台,你就自己去嘛,你这么牛逼,一个人绝对能搞定。”我拍着他的肩,尽量给他自信。“怎么,你也去阅览室看书?”

“我可没那功夫,报名就快截止了。”说完云飞跑走了,临走前踹了我一脚。

走进大楼,我打了个寒噤,楼里和外面不同,因为阳光不能照射进来,温度明显有很大的差距,看来我应该多穿点衣服才对。

我往楼上走去,阅览室在三楼,走到二楼拐角处,有一间不小的学生活动室,透过门上面的玻璃窗,能瞧见里面有很多人在忙活着,看样子好像是在排练着什么,应该跟晚会有关。

在我打算离开时,我看见了人群后一个女孩,这一瞥使我的心为之颤抖,这女孩当时是侧面对着我的,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,随后她被人群完全挡住了,我推开掩着的门,正想往里面走去,却被一个家伙给拦住了,他说了一句,闲人不可以进去,便将门给关上了。

我呆呆站了一分钟,最后笑了起来。

阅览室的人真少,这是我希望看到的,没有了那些为逃避晚自习而来看书的喧嚣不安的人,剩下的都是真正来看书的,这样的阅览室,才像阅览室。

看了不到半个小时,楼下便传来了歌声,而且音量十分的大,我猜是先前经过的那个房间里传来的,如此一来,哪里还能静下心看书,煎熬了十几分钟后,我放下了杂志,离开了阅览室。

走出大楼的时候,又撞见了云飞,他说正要去阅览室找我,从他兴高采烈的表情我就能看出,报名的事已经OK了。

晚会那天,可谓是人山人海,学校果然没有食言,这么大型的晚会我还是头一次见到,舞台就搭建在教学楼前的圆形操场上。矗立在两旁的教学楼挂满了一条条的红色条幅,都是大大小小与学校有关系的单位的贺词,晚会是在晚上举行的,中午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,全校师生站在操场上,欢迎驱车而来的老校友们、各路朋友们和领导们,随后这个那个上台讲话,到了肚子饿得呱呱叫的时候,大伙散了,去食堂吃饭。

晚上六点,晚会正式开始,我们寝室四人一同去的时候,已经没了位子了,尽涌动着的人头,那舞台离我们少说也得有五十米。

“这还看个屁啊,就你小子连累了我们,非拉大伙这么晚来。”刘颖责怪着金福,因为是金福劝我们别那么早来的。

金福不服,两人便吵了起来。

虽然有些看不清,但音响非常的棒,不愁听不见,就是有些累的慌,你想尽量看见舞台的话,就得踮起脚,伸长脖子,就这还是难以看清,因为前面的人都和你一样,踮起了脚,伸长了脖子在晃动着呢。

好容易盼到云飞出场,他今天不是弹唱歌曲,而是独奏摇滚版的《卡侬》,好小子,果然厉害,看来在酒吧混过的吉他手就是厉害。

云飞表演完时,场下掌声雷动,我像个疯子一样又喊又跳,手还不停地摆动着,前面两姑娘往回看了我一眼。

可观众的掌声没有维持多久,就被另一轮更为猛烈的欢呼声、尖叫声给压下去了,伴随着主持人的报幕,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,一个乐队上了,这就是那个在这一带小有名气的乐队,也是云飞今天表演的目的。

乐队们表演了起来,观众也疯狂了起来,我却觉得没劲了,因为看云飞的表演,脖子和脚趾都有些酸了。

我觉得该看的都看完了,没必要再挤在这人群里,便悄然躲进了旁边的教学楼里,回到了自己的班上。班上没有一个人,我将所有的日光灯都打开,伴随着一阵低鸣声,灯管在闪烁了几下后亮了起来。

我坐在教室里,跷起了二郎腿,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歌声,节目像流水般的一个个过去,时间也在一点点的过去。

主持人报幕,下一个节目XX班的XX同学演唱,叶蓓的《彩虹》,台下又是一片欢呼雀跃,这首歌我喜欢,不知道这女孩会唱成什么样,我琢磨着。

女孩唱了起来,嗓子真不错,非常的有特色,闭着眼睛我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,使我全身都酥麻起来,我不禁跟着节奏,和她一同,哼起了这歌:

每当音乐声响起,

心就宛如一道彩虹,

我多想拥抱着你,

让你感觉不到风雨,

在缤纷的节奏里;

让你感觉快乐简单,

在温暖的春天里,

把你的心再次唤醒;

啊……每当你望着远方,

啊……别忘了爱在身边,

啊……我多想让你醒来,

啊……我多想给你温暖;

在我珍爱的每一天,

爱你是不变的信念,

任时光飞逝如闪电,

这彩虹永远开在我心间;

……

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,我静静地思索着……突然间,我睁开眼睛,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,接着奋力地往外面跑去,歌声仍在继续着,一间间的教室被我抛在了身后。

我终于跑出了教学楼了,舞台上的女孩正伴随着音乐的节奏跳动着,这使得她脑后的马尾辫也在跳动着,我看着她,嘴巴张大了……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