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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我陪着刘思梦再次来到医院,对她的病情进行确诊,医生告诉我,她的病短时之内难以痊愈,要好好调养。

刘思梦说打算回家去,把这一切都坦白地向家人交待,我问她难道不怕她父亲打死她,因为她以前常在我面前说这句话,刘思梦说,打死也没什么,只要没打死,我就是他女儿,她就不能见死不救,我说,让我陪你回家吧,这样也多张嘴向你父亲解释,她笑着拒绝了,她说如果我去了,那结果肯定只有一个,首先被她父亲打死的就是我,不管我如何的巧舌如簧,她父亲都会以为我就是把他女儿害成这样的始作俑者。

不可否认,我的确是的。

刘思梦去车站前,我拿出一些自己的积蓄给她,并说这就算我的补偿吧,虽然我知道这是多么的微不足道,刘思梦却坚决不要,我们便因为那薄薄的一点钱而推搡了起来,最后她生气了,一巴掌将那些钱打落在地,说她现在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地方。

在刘思梦离开站台踏上火车之际,我趁她不注意将那点钱塞进了她的包里,这样虽不能给予她多大的帮助,但却能令我心安一些。

我想,我始终在为自己着想,我就是一个十足的自私自利的家伙。

刘思梦离开后,我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心惊肉跳中度过,害怕她最终会走上那条不归之路,所以有事没事给她发短信,起初她都有所回复,可是后来便不再回了,我赶紧打电话给她,原来她的号码已经更换了,之后我便前所未有的关注起新闻来,尤其是发生在她家乡的新闻,我通过报纸、电视、网络等途径,排除得到她的不幸消息。

在她离开一个月右,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,刘思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,她说她取得了家人的谅解,并且在家人的照顾下,身体好了很多,她父亲还为她找到了一份工作,很快就可以上班了。

她的声音很欢快,就像那些事情从未在她身上发生一样,那声音如同一泓春天里的甘泉,流入我那干涸心田,将我带到了鸟语花香的春天,我闭上了眼睛,张大嘴巴,大力呼吸着这春天的气息。如同获得新生。

我觉得我终究要做些什么,为了我自己,也为了刘思梦,虽然这件事似乎是告一段落了,可周巍那可恶的嘴脸却从未在我脑海里消失过,我来到集市上,来自少数民族的摆着摊子卖刀的大妈将我吸引了,那些形形色色的刀,让你拿不定主意到底选哪把好,我对那大妈说,我要买把用来捅人的刀,大妈先是吓一大跳,像一个纯情的小丫头碰到一个索求服务的嫖客一样,随后又以一个JiNu碰见个书生的口吻小声对我说,她的刀都能捅人,但需要开锋,我说,那就要一把开了锋的,她像做贼一样,四下张望后,从一个袋子里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,并金口玉牙地讲出了个价钱。

……

某个早晨,我照样睡醒了起来洗脸涮牙,发现了挂在墙壁上的那把刀,却完全记不起来这把刀是用来干吗的,好容易才让我我记起来了,这么多天的繁忙,我已经把那件事情忘个一干二净。还捅周巍么?答案当然是否定的,傻子才做这种事呢,不过既然买了这刀,就得发挥它的作用,切菜削水果吧,不好使,劈柴吧,又觉得暴殄天物,提在手里吓吓人倒是个不错的想法,吓谁?

周巍。

他的手机一连几天都关了机,我慢慢对打他的电话失去了耐心,便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他,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,所有的人都告诉我,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,他去哪了没人知道。

几天后的晚上,我好梦连连,恍惚间被电话给吵醒了,已经接近凌晨一点,是李持恒打来的。

“喂,何勇。”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焦急。“前些日子你不是老找周巍吗?”

我估计是那小子有了消息,立马清醒了过来。“对,你见着他了?见着他就对他说一声,老子要拿刀子捅他。”

“什么!你说拿刀子捅他?怎么…怎么连你也要捅他啊——”

“什么怎么连我也要捅他,难不成你也要捅他?”

“不是,是周巍他,昨天被丁杰捅了好几刀!”

我瞪大了眼睛,脑子里面一片茫然。

“周巍这小子,玩弄丁杰老婆沈雪梅,当场被丁杰抓住,丁杰也是早有准备的,找了好几个道上混的人,把门踹开便照着他一顿拳打脚踢,最后仍解不了丁杰的恨,就地找了一把水果刀,捅了他两刀,这两刀可真够致命的,医生说差一点周巍就跟黑白无常走了,到现在还躺在医院,情形不容乐观呢。”

“丁杰怎么样了?”

“他呀,事发之后便躲起来了,没人知道他在哪,这节骨眼傻子才会招摇过市呢,唉,丁杰也真没人性,十几年的兄弟,你说何必呢,噢,听说周巍在医院还没醒过来呢,哥几个准备把人都凑齐,选个日子一同去看望他,你说怎样?”

“随便吧!”我有气无力地把电话挂了。

周巍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,眼睛时而睁开,时而又闭上,去看望他的兄弟加我也就三人,没来的人都站在丁杰的立场,认为周巍背信弃义,连兄弟的女人都下手,落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,因此坚决与他划清界限,周巍的母亲时刻守候在他的身边,我们这群人都是家里的独苗,父母自然当作命根子来看待,他母亲红肿着眼睛,极不友好地瞪着我们,也许她认为这些平日里和她儿子称兄道弟的老同学,已经和丁杰区分不开了。

周巍总算是看见我们了,一个个巡视了一遍,又将眼睛给闭上,李持恒和韩哲走了上去,在他耳旁讲了一些宽慰的话,也不知道他有没听到,大家便一同离开了,出门的时候,我朝他看了一眼,他那紧闭的眼睛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。

“以后谁再去接触周巍,就别怪我不客气!”

一向与丁杰私交甚好的陈浩平将能招集到的同学都招集了起来,算是进行一次“班会”,目的只有一个,要求大家将周巍从我们这个圈子给驱逐出去,并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丁杰,因为警察正在缉拿他,周巍的家人坚决不肯放过他。

谈保护丁杰也是十分可笑的,因为没人知道他在哪里。

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,丁杰被成功缉拿归案,我不得不佩服公安机关的办案能力,同时,周巍总算是转危为安,于是便离开医院迁至家里去调养。

在最终判决下来的前几天,被拘留在派出所的丁杰总算愿意见我们,大伙便去探他,轮到我的时候,我却犹豫不决起来,不知道该不该见他,主要是见到他,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,在派出所这种地方相对无言的话,肯定是件极为尴尬的事,此时,韩哲说,进去看看他吧,起码只为了见上一面。

房间采光很好,但里面的冷气冷得我直打哆嗦,中间一张桌子,坐在我对面的丁杰胡子拉碴的,我不禁感叹,昔日风度翩翩的丁杰已经得用马瘦毛长来形容了,只是那两眼依旧炯炯有神。

“水卖得怎么样了?”他像平时见面一样朝我略显调皮地点了点头,这是我所没有料到的。

“还行,夏天来了,人们喝得也多,就是上面发货有些慢。”

“那还不简单,自己背地里拿自来水往桶里灌呗,我可听人说你们卖水的有很多都这样干呐?”

“那可不敢,吃坏了客人人家可不饶你,再说,这也不是赚钱的道。”

丁杰与我相互注视了一会,接着同时大笑了起来。

“你这样做值吗?”

“我不想再谈这些了,还是谈别的吧。”

“可不谈这个的话,我就不知道谈些什么了。”

沉默了片刻后,丁杰总算是再次开口。“好吧,那我就告诉你到底值不值,我把他当兄弟,而他呢,却背地里往我心窝里捅刀子,玩我老婆,给我戴绿帽子,污辱我,你说我捅他值不值?”

“我想跟你说,据我所知,周巍很早就认识并且暗恋沈雪梅了,他未必是出于故意使你受伤害的角度这样做的。”

“那也不行,他就是以前和沈雪梅结过婚,那也是以前的事,和现在是两码事。”

“可你不觉得太狠了吗,那可是致命的两刀啊。”

“不觉得,我只恨没能要了他的命。”

“我在想,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呢,那可是周巍啊,难道你就忘了那么多个日子,咱们一块骑着自行车上下课吗,难道你就忘了,咱们都是些没有兄弟姐妹的人,都把彼此当作兄弟看吗?”

丁杰听后,瞪大了眼睛看着我,情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,掩面而泣。他边哭边说:“该死的,他有那么多女人,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老婆呢,难道就不会为我考虑一点吗,我早就跟他说了,我决定和沈雪梅下个月结婚了,该死的。”

……

丁杰被审判的那天,我选择了呆在店里,以干活消耗体力来麻痹大脑的思考,韩哲回来告诉我,丁杰最终被判了两年。

我不能肯定两年对于一个人来说,意味着什么,以及丁杰出狱后又将发生什么样的改变,但我知道,在这犹如流星般稍纵即逝的青春岁月里,每一天,每一小时,都像金子般珍贵,不容得我们去无故挥霍,当然,也有人说,青春,就是用来挥霍的。

周巍的搬家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,那天我来到他家,敲了一会门,出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,他讲不久前,周巍将他的这房子卖给了他,我问他知道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,他给我的回答是不知道。

秋天就这么伴随着悄无声息的第一片落叶来到了。

立秋之后,陈浩平去了沿海一带打工,他讲,按他现在待在我们这的工资来算,就是打一辈子工,也别想买得起一套地段极其圾垃的房子,更别谈车了,我问他,难道去沿海地区打工就能买得起吗,他说,虽然不能一口气买下来,但按揭一套是不成问题的,随后陈浩平又说出了一句令我难以忘怀的话。

“即便成功按揭一套房子,也只有等我到了年近半百才能将那房贷给还清,那个时候,看着那套房子,再对着镜子看看我脸上的一条条纹,真的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。”

于是陈浩平带着按揭一套能在五十岁之前还清房贷的房子的梦想,离开了家乡,去了沿海地区成为成千上万的打工仔中的一份子,陈浩平离开后,李持恒被老板给炒了鱿鱼,于是便来个彻底的堕落,拿出自己的积蓄,每天请一些朋友酒池肉林,他在醉酒后,往往把自己当成老板,他囫囵吐枣地说,他毫不犹豫,一勺便将那王八蛋给炒了,尽管那王八蛋一脸鼻涕一脸泪、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“他”将“他”留下……每当说完这话他便醉倒在地,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像抬死猪一样将他抬回去。

李持恒尚处在拥有人生美好梦想的学生时期的梦想是,以后能有一辆Lamborghini,到了大学毕业时,那梦想转变成了一辆AudiA8,所以总的来说,他的梦想就是能拥有自己的一辆小汽车,当然这梦想实现的难易度在发生着变化,但梦想终归是梦想,这点是不变的,在李持恒坚持称是他将BOSS给炒掉后,他总算是实现了人生的梦想,那就是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,当时他打电话给我,兴奋得差点忘了国语,我问是不是买Lamborghini了,他说这辈子买Lamborghini是不可能的了,它妹妹Bikini还是有可能买得起的,然后我又想到了AudiA8,他笑着说,算是猜了个半对,但不是AudiA8,而是Audi它弟弟,Alto。

拿到车的第二天,他便开车来接我和韩哲去兜风,韩哲有些发福了,当他坐进去的时候,Alto毕竟不如它哥Audi,哪能承受那一百八的体重,被压得像船儿一样直晃荡,我差点就吐了出来,忙问李持恒这车在行驶当中不会像船儿一样摇晃,李持恒没有正面回答我,而是扔过来一板药,说,没事,这儿有晕船药。

从Lamborghini到Alto,这中间是何等大的宏沟巨壑啊,一般人是铁定无法逾越的,但只有可爱的李持恒毫不费力地跨了过去,我不得不感叹李持恒有着纯粹的阿Q精神。

那一天,我们坐着这辆奥拓,像是从疯人院出来的疯子,大喊大叫着跑遍了市里的每一条主干道……

如此一来的话,我在这个城市就愈发地感到孤独了,很多时候,我都觉得它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空城,我这才明白,好友的流失甚至比物种的灭绝还可怕。

每天,我都过着雷同而枯燥的生活,从早上打开店门开始,到晚上盘点完后睡觉,这中间有如下过程:起床后看见附近一些阿公阿婆慢慢悠悠地经过门前马路去买菜;日渐臃肿的即将当父亲的韩哲骑着那辆雅马哈天剑15来上班;如果运气好,能看见对面按摩店里一些刚起床,衣冠不整的女郎们的某些不该看的地方;劳动人民与学生回家吃午饭,再继续回去劳动或学习;对面皮条客们开始不安分了,也拉开了按摩店一天的生意;家有“虎患”的韩哲必须以精确到秒的时间之内回到家中;疲惫的劳动人民与兴奋的学生纷纷回家,并在情绪上形成鲜明的反差;对面按摩店的霓虹灯亮丽得刺痛眼睛;霓虹灯熄灭……

当我每天把日历上的一页撕下来的时候,我知道一天又这么过去了,生命中从此又少了一天,于是,我对这一切都厌烦了,在某个日子里,我骤然做出决定,离开了那个店,并且从中得到了不少的红票子,但无需为这感到庆祝,因为这里的绝大多数都得还给别人,当我把开店时凑来的那些钱全部还了,余下来的就是我在这些日子付出艰辛而得来的回报,我并没有重新回到家,因为这些钱还够用,如果用完了呢,那就再死皮赖脸地回去,我知道,没有父母会将自己的孩子给撵出去,除非这父母是皇阿玛或额娘。

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子的,做人不应该是这样子的。在有一段时间里,我没日没夜地思考着,我到底该如何开始新鲜而又刺激的生活呢?但想得越多,烦恼就越多,在我即将被这烦恼压得趴下的时候,我无比地思念起一个人来,陶晓妍,我虽然不奢望她能来到我的身边,但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,也便知足了。

电话接通了。

“你哪位啊?”晓妍假装不知道我是哪位,看来还是对上次的事心怀芥蒂。

“这样啊,那不好意思,我打错了。”我赶紧将电话挂断了,并偷乐着,半个小时后,果然不出我所料,她打来电话。

“你这人怎么这样啊,上次说好的事情,怎么变卦啊?”

“真对不起,最近,我遇上了太多太多的事儿了,你在哪里,我能见你吗,我好想面对面的对你诉说着一切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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