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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、佣兵

通往南卫的大路上,三人并马而行。穆阿奇居中,尽言前事。陈来宝听完后大感震惊,指着他二人道:“你们一个放着贵族小姐不做,非要与人私奔;一个又顶着杀头的风险,拐携名门闺秀,我看你俩都疯了。”

穆阿奇道:“那你还跟我们走吗?”

陈来宝哈哈大笑,道:“我多半也是个疯子,还就认定这条道了,天王老子拦着,我也照杀不误。”

“好,咱们走,目标南卫郡走马城左山村。”

三人打马而行,一路之上尽多欢笑。不日,抵达左山村。进村之时,村民们无不翘首,古穆一家人在新近建成的宅院里迎来归儿,更是双喜临门,热闹异常。大哥古河尔也在家中,他也随南卫省守备军参加了飞黑战争,在战场上丢了左臂,提前归来。说起来不免有些悲伤,但总算保全了性命,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
古河尔私下告诉弟弟:这还要拜他当年送给家里的的钱财,有了这笔钱自己虽成残疾也不必为生计发愁。

古河尔道:“这笔钱咱爹一直没动,还是我回来后才拿出来修了房子,添置了田地。对外都说是我打仗挣回来的,可我哪挣得了那么多?这个家能有今日,完全是你一手撑起来的。你现在也回来了,就不要再走了,以后咱们兄弟一心,日子只会越过越好。还有就是我媳妇也说下了,再过些日子就想把婚事办了。等我的事一完,我也帮你物色一个好姑娘。”

穆阿奇笑道:“哥,你就别替我操心了,要说好姑娘,其实我已经带回来了。”

晚上,古家摆酒设宴,亲朋好友也请来不少。当枊莺恢复女装出来相见时,令大家惊为天人。酒席之上,枊莺也不好实言相告,假称家住飞龙城,与穆阿奇相识已久。宴后,宾朋散去,自家人也各屋安歇。第二天,穆阿奇才领着枊莺来见爹娘及长兄,如实道明枊莺的身份和来历。古穆夫妇面面相觑,古河尔更是惊得目瞪口呆,半天不发一言。

穆阿奇已有所料,解释道:“昨天不好明说,是怕传出去,惊动了官府。我们也知道这件事会让家里为难,甚至惹来灾祸,不过我与枊莺情投意合,此生绝不分开。我们已经想好了,见过两老和兄长后就离开左山,从此远走他乡。我们走后,还望二老自多珍重,亦拜兄长替我多尽孝道。”说完,携枊莺大礼参拜。

古穆夫妇忙扶起二人,古穆道:“你们不用走,就留在家里,天塌下来,我跟你们顶着。”

穆阿奇道:“爹,我们实在留不得。我们此去也并非永无归日,以后还是要回来看望二老的。”

古穆只得应允。这时,陈来宝走入唤道:“伯父、父母、古大哥,照我说,你们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走。”

古穆不解地问:“这又为何?”

陈来宝一脸坏笑地道:“他们现在名份未定,这样走了岂不有违伦理?倒不如乘此家人团聚之际,就由二老做主,我做大嫁,今晚就替他们完婚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?”

穆阿奇喜形于色,显然是一百个赞成。大家都看枊莺,顿时羞得她满面通红,低头道:“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?我又没说……不同意。”

众人大喜,各自分头准备。当夜,只将近亲深交邀来,于花堂红烛间一起祝福新人。礼毕后,双双送入洞房。来日,小两口欢喜而出,枊莺活脱脱一付俏媳妇模样,那爹啊娘啊的叫得倍熟,喜得一家人笑口常开,越发舍不得他们走了。一留再留,终有一日涕泪作别,这才依依不舍送穆阿奇三人出了村口。

路上,穆阿奇对枊莺道:“即使我们已然成婚,可是你家仍然不会接受我,多半还要对我恨之入骨。我想这阵子他们肯定会到处找你,我们最好先躲起来,等风头过去,再做打算。”枊陈二人并无异议,这便暂往南卫城外赁屋住下。

林伯恩发现女儿逃走后火冒三丈,命令家兵家将严加搜寻,骑兵沿大路追赶,直到飞在城也毫无发现。叶子晟一并返回,对父亲道:“莺儿有个相好,名唤穆阿奇,南郡义县人。莺儿无处可去,十之**是奔他了,可往寻之。”林伯恩又遣人星夜前往南郡,寻到穆阿奇家亦无所获。叶子晟道:“妹妹找不回来,何家那边不好交待。与其被他们催逼,倒不如找个借口先把婚事退了。”林伯恩无奈,只得如此。

叶子晟赶回飞龙城后即以枊莺病重、痊愈无望为由与何家解了婚约。林伯恩并未死心,准备再派得力人手查访枊莺下落,不料皇宫信使来到,颁布的圣旨叫人火烧眉毛,哪还顾得其它?

飞龙军团班师,黑山复得失地,双方握手言和,宣告黑山之战正式结束。飞龙城一时气象欢腾,群臣祝贺吾皇万岁扬威天下。朝会之上,雷鹏倒也适然,会后召见杜琛等重臣,却把一张脸慢慢拉长。众人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。

雷鹏指着功勋册问章炎:“这上面的人数以百计,无不是世家子弟,你们是如何拟出的?”

章炎回道:“自然是依战功大小而定。”

雷鹏冷笑道:“我让你去征讨黑山,你打到江城就止步不前,硬是给我来了个虎头蛇尾,叫天下人笑我空有吞天之心而无吞天之力。此实为不胜之战,却偏偏弄出这么些所谓的功勋之臣,邀功请赏,讨官要爵,你又作何解释?”

章炎无言以对,低头不敢语。杜威道:“上将军劳师远征,纵无功劳,亦有苦劳,还望陛下体谅。”

军务大臣赵威道:“我以为此战不胜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,一是军团久未征战,战力确实有所下降;二来却是因为我军兵力不济。以我帝国之大,可供上将军调动的兵力却不足十万,对上黑白联军以及各国帮佣,能打成这样已属不易。”

章炎告罪道:“章炎有负圣望,请陛下责罚。”

雷鹏摆摆手道:“此战不胜也好,正可叫大家看看帝国颓败之象。先皇以仁爱治国,而显圣华;我无先皇之德,又无战强之威,请诸位替我思谋。”

众人沉吟不决,雷鹏指赵威问:“你说。”

赵威道:“军力不强,实之以强;兵力不济,编练新军。”

雷鹏又指杜琛道:“你说。”

杜琛顺茬道:“重整军备,务须财政支持,臣以为应当开征新税。”

众人各呈其言,无不顺雷鹏之意,议定:扩飞龙军至十军,由国库开支;各郡编虎卫军,人数一万到八千不等,国与郡各支一半。

此议毕,雷鹏又道:“黑山一战,我让长老院征召各地贵族出兵参战,可他们又是如何敷衍我的?自己不来也罢,派来的也尽是贩夫走卒之徒。我私下以为,我们的贵族已然失去了爱国忠君之心。你们都是贵族,能否遵守誓言,效忠于我?”

杜琛等人忙道:“吾等扈从主上,甘效犬马,誓死追随。”

“既如此,当为我去了这块心病。”

杜琛问道:“陛下的意思是?”

“他们必须明确自己的职责,再要阳奉阴违,我必掳其名爵,夺其封地;还有那个长老院,我看留着也没什么用,以后贵族事务统由徽章院管理。”

杜琛道:“长老院为先皇所设,诸位长老均为朝堂元老,声望极高,倘若贸然废之,恐怕贵族非议。”

“他们是我的扈从,还是长老院的扈从?若有非议,那就给自己找个新主子去。长老院做的那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,有我在,还轮不到他们别设朝堂,这次也是他们自找的。章炎,回去告诉你那位兄长,我许他回乡,没我的旨意不得入京。你不要受他的干扰,我以后还要依重于你。”

“是。”

次日朝会,雷鹏颁旨:章炎晋伯爵爵位,加大将军衔,拜军务大臣;功勋者均得晋爵授封。另颁征调令:凡公爵封地供养骑兵一千;侯五百;伯二百;子一百;男五十,自明年起每年开春日点军校猎,不到不足,去封食采,御前可免。颁令达至各地,贵族们莫不叫苦。

穆阿奇三人隐于市,平时深居简出,习武练技,日子过得倒也安逸自在。又一日,东家来讨名籍,说是官府发文将要普查人口,他这里先做个准备。三人均以化名相告,此后果然见到官府差役常在附近出没。虽然有消息说,这是为了组建虎卫新军查备青壮丁勇,但穆阿奇等人不免心存疑虑。

穆阿奇道:“我看这里不能久住,倘若官差上门,也说不定就会查出我们的底细。南郡靠近都阳,这边有点风声,那边很快就能知道,所以我想尽快停开此地,另寻安身之处。”

陈来宝道:“要我说,我们也用不着再寻什么安身之处,倒不如四海为家,云游天下来得快活。”

柳莺想了想,道:“那也要找些事做才好,一来过得充实;二来也好过坐吃山空,别等到钱花化光了,那日子可就难过了。”

陈来宝笑道:“你男人最会挣钱了,你还怕没钱花?”

柳莺道:“我说正经的,你们倒是想想,我们能做点什么营生?”

穆阿奇道:“我们做买卖不懂行;种田又称不了心,要说营生,大概也只能着落在这身功夫上了。”

陈来宝一拍脑门,“我知道能做什么了。我平时上街买菜,没事也到处逛逛,前些天在北市街上见到一个佣兵站。我想凭咱们三个当个佣兵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
穆阿奇点头道: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,我们可以去试试,实在不行再想别的。”

次日,三人结伴出门,径直来到佣兵站。此站当街一个门脸,用来招揽生意;与其它店铺也无不同,只是柜台内张贴榜布,上面挂着号牌,大都黑底白字,写着各佣兵团的名称。三人表明来意后,掌柜的叫来一人,乃是本站站长,姓刘名春,年约四旬。

刘春先将三人打量一番,然后问:“你们想当佣兵?”

“不错。”穆阿奇道。

“你们知道当佣兵的规矩吗?”

“不知道,还请刘师傅赐教。”

“在外人眼里佣兵都是些粗人,但其实佣兵行古往有之,发展到今天更是网络庞大,组织严密。飞龙佣兵界现有四大公会组织,分别为:天龙、天鹰、威远、飞扬。每个公会都有为数众多的佣兵团,以及各自的佣兵站。我们这个站是飞扬的,不过其它公会也可以在我这落脚挂牌,同样,飞扬的佣兵团也可在其它公会的站里落脚挂牌。从佣兵团和佣兵站的数量及分布上说,飞扬最小,不过加入我们跟加入其它公会都一样,只要你们有本事,在哪儿都能吃得开。”

“怎么加入?”

“如果你们只想当佣兵,可以找佣兵团商量,他们要你们就行了,公会不管;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建一团,直接加入公会。”

“我们只有三个人,可以建团吗?”

“人数不是问题,问题是你们有没有实力?”

穆阿奇亮出帝国斗士徽章,道:“我是高级斗士,我兄弟是初级斗士。”

刘春吃惊地道:“原来两位是斗士,这样的实力绝对称得上一流。我非常欢迎诸位加入飞扬,当然还有一些行规,我也得先说在前面。”

“请说。”

“首先,加入本公会须交两百银加盟费,此后每年续费五十银,概莫能外;其次,每单生意公会提两成,若是在别的公会接单则提三成;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,所有的生意都必须通过公会,倘若擅拉私活,一经发现,四大公会立刻除名,此后永不录用。”

“那我们有什么好处?”

“加入公会你们就是合法佣兵,尽可携带兵械,官府不穷,这是其一;其二,你们每到一地,均可在当地佣兵站落脚暂住,本公会吃住全免,其它公会也只收取少量费用;其三,每到一地,只须将号牌交到站里,他们就会替你们安排生意。”

穆阿奇笑道:“除了加盟费有点高,其它的倒也合理。”

“四大公会就属我们收费低,换作天龙,至少五百。”

穆阿奇又问枊陈二人,“你们看呢?”

陈来宝兴冲冲地道:“就这么着吧!”枊莺也点头。

“那好,我们自建一团,加入贵公会。”

“欢迎。”

交过加盟费后,刘春问:“你们团叫什么名字?”

柳莺道:“就叫奇字团吧!”

二人点头同意。刘春记下后又道:“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。号牌做好后我就给你们挂起来,你们要是不住站里就经常过来看看,不定哪天活就来了。你们需要准备什么也抓点紧,装备越全越好,有马就更好,出来混行头很重要。”

穆阿奇道:“刘师傅,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?”

刘春道:“不需要,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,要是哪些地方不大方便就别接哪里的活儿。回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