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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节 洞里小乾坤

在唐纪夫他们离开龙岗岭之后,从距离三百米的一棵大树上飘落下一个黑衣蒙面人,轻盈地落在他们刚才打斗的地方,看着地上躺着的五名二狗子的尸体,他皱起了眉毛:这几个小煞星,下手也忒狠了!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,从紧身衣里掏出一包药,运足真力轻轻一弹,那些药粉就飘散在五丈方园之内,瞬间便消弥开来。他满意地用鼻子嗅了嗅,脚尖轻轻一点,一股轻烟似的,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。

回到雪龙洞,唐纪夫仍是一脸的不高兴,他对四眼猴的残忍还存在着芥蒂,虽然他最终默许了四眼猴对五个二狗子痛下杀手。那五个二狗子或者本就罪该至死,可毕竟他们同是中国人,应该给他们一次悔过的机会。可四眼猴不管这些,他不想把自己暴露给二狗子,在他的思维里,如果对这种败类心存一丝儿慈念,就可能毁了自己,这些二狗子一旦逃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,他们难道不会向赤尾报信,带日本狗来追杀自己,给自己和这些小兄弟们招来杀身之祸?他要尽最大努力把自己隐蔽在暗处,不能让日本狗知道有他们这一路组织。四眼猴的父亲现在是生意场上的大亨,可他的发家史却是血腥的,他曾经是**中的枭雄,对自己的对手从来不留一丝儿的情面,坚持的是心狠手辣,奉行的是宁愿自己饮尽对手的血,也不让自己的血溅在别人的身上。他常把自己多年来的斗争哲学和成功范例讲给四眼猴听,教给他很多弱肉强食的道理和与对手过招的计谋,在这混乱的时代,他希望儿子不只是一个顺从的人,而要做一个有心机的,能应付各种复杂变化的人,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,必定有很多的仇家和潜在的敌手,或许在某一天会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,他需要儿子有应对各种变化的智慧和能力。他对四眼猴最大的启示是,在与对手拼杀的过程中,最好的存在状态就是把自己放在暗处,让敌人不知道自己,自己要想攻击他的任何穴位他都不能预料,这样才能一击凑功,同时使对手找不到自己,给自己留足安全的空间,一旦把自己暴露给对手,那将是一场实力的消耗战,杀人三千,会自损八百。四眼猴这些天跟唐纪夫屡屡偷袭成功,就是谨遵了他父亲的忠告和警示,并有了自己的心得,面对唐纪夫的阻挠,他一点不为所动,该下手的时候绝不含糊。

“兄弟,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,介绍一下,我叫邱泉,”四眼猴根本不理会唐纪夫的脸色,他指指唐纪夫和静娜,笑着对光头少年说,“他叫唐纪夫,是唐家庄的少东家,人送外号唐板鸭,身边这位小鸟依人,秀色可餐的是他的痴心爱人静娜,我们三人是中学同学。”他又指了指蛮牛说,“他叫蛮牛,实心眼,但是有一身牛劲,他也是唐家庄的人。你们三位呢?”四眼猴说罢望着光头少年。

“唐家庄不是被日本狗血洗了吗?据说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?”光头少年各跟他一起来的两人都讶然地看着唐纪夫和蛮牛。

唐纪夫狠狠地瞪了四眼猴一眼,当着静娜的面他居然真把诨名给叫出来,这让他有些脸红,他心情不好,不想跟四眼猴叫真,在静娜面前,他不想四眼猴把自己描得更黑。

“这事以后再说吧,先介绍一下你们。”四眼猴岔开了光头少年的问话。

“我叫郑大脚,小时候我头上经常长虱子,干脆就剃了光头,一直到现在,所以我们郑家村的人都送我一个外号假和尚。”光头少年介绍了自己,指指身边的瘦小少年道,“他是神偷小刘子,是刘家村的人,神偷是他自己封的,其实就只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,经常被人打得鼻青脸肿。”

小刘子脸红红的,向四眼猴分辨道:“假和尚胡说,我没偷过好人家的东西,从来没被人抓住过,更没被人打过。”

假和尚不理会小刘子,指着身边的姑娘道:“他嘛,我只听说过,叫什么……哦,叫辣妹小寡妇曾玉琴。”

假和尚话音刚落,曾玉琴粉面含嗔道:“老娘是什么小寡妇?我婚都没结过,怎么就成了小寡妇,我看你给我瞎掰!”说罢她飞起一脚踢向假和尚的大脚,假和尚“哎哟”一声,跳向一边,捂着被踢的部位,啮牙咧嘴地喊痛!

唐纪夫和静娜听到“小寡妇”三个字,看到假和尚的样子,忍不住都笑了。四眼猴也被勾起了兴致,笑问曾玉琴道:“玉琴,你这辣妹小寡妇的称号总应该有出处吧?”

小寡妇一脸愠怒,一对丹凤眼直视四眼猴,跳到他面前威胁道:“你再学半句狗叫,我就把你的嘴给撕烂,用麻风草塞住!”

四眼猴吐了一下舌头,躲到唐纪夫的后面,他还真怕小寡妇给他动真格。唐纪夫见一向口无遮拦的四眼猴终于有了怕人的时候,心里有些幸灾乐祸,对小寡妇道:“这家伙嘴上长毛,以后,你就给他嘴上插一把锁!”

“好,唐少爷,这几个人中,就数你跟静娜姐知书识礼,以后呀,我不仅要给他嘴上插一把锁,我还要准备一把刺条,他只要不老实,我就使劲儿地招呼他!”小寡妇向四眼猴扬了扬粉拳。

蛮牛站在一边傻笑,四眼猴无趣地坐在静娜的身后。其余人见识了小寡妇的雌威,都识趣地找地方坐下。小寡妇凑到静娜的身边,一个猛子坐下来,把唐纪夫挤过一边,拉着静娜的手道:“静娜姐,我们两个女人坐一堆好说话,让他们几个男的滚一边儿去,滚一边臭去!”

唐纪夫跟四眼猴轻声商量了一会,说道:“大脚兄弟、小刘子、玉琴,我跟蛮牛都是唐家庄的幸存者,我们都负有血海深仇,我们的任务是报仇雪恨,可你们不一样,你们还有家,有父母在等着你们。如果没有什么事,天黑以后,你们就可以回去了!但是我有一个请求,请你们不要把我们情况跟任何人说起。”

唐纪夫声音一落,小寡妇从静娜身边站起来,神情激动:“唐少爷你说什么话,想撵我们走?你话说这儿,我也不害臊了,我这辣妹小寡妇的来历不妨告诉你们。我家里穷,五岁父亲得痨命,就把我送到朱家集的朱三旺家当童养媳,朱三旺比我大十岁,他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,抗战爆发,他偷偷跑出去当了兵,参加了抗日队伍。他给我捎信回来说,等抗战结束,就回来跟我拜堂成亲,可去年他在山西光荣了,我就成了没过门的小寡妇!我男人为抗战而死,我早就想为他报仇,既然你们是杀日本狗的,我就跟定你们了,我不管你们嫌不嫌弃我!”

“小寡妇不走,我还能往哪里走!”刚才还是嘻乐派的假和尚泪水流了下来,哽咽道,“我早已无家可归了,我的父母都被日本狗杀死了,还有小刘子一家,我们两人都成了孤儿。我们这些日子天天寻思着找抗日队伍,今天遇上你们,是我们的造化,你们到哪儿,我们也到哪儿,你们杀日本狗,我们也杀日本狗!我们哪儿也不去!”

唐纪夫没有想到,这三个少年跟自已一样,成为身世可怜的人,小小年纪就承载着失去亲人的痛,都背负着血海深仇。命运把他们聚在一起,这是命中注定要把他们拧成一股绳,共同去对付日本狗,共同去用日本狗的血来祭奠亲人的灵魂,把他们驱赶出去,还家园一片安宁。短时间的沉默,唐纪夫道:“既然你们都无家可回了,那就留下来吧,我们就成了兄弟姐妹,我们就是一家人,以后我们一起去跟日本狗拼命!”

“好!”四眼猴提议道,“我们有心抗日,我们要形成一个组合,跟日本狗对着干。日本狗不是猖狂吗,他们打开了潘多娜的魔盒,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厉鬼,对付这群恶魔,我们要咬痛他们,咬死他们,要吸干他们的血,就要比他们更狠,我建议我们这个组合就叫抗日小魔星超级组合,我们要成为他们的魔星,成为他们的煞星,让他们天天做恶梦,夜夜有惊魂!”

“这个提议不错,我赞成!”一向不爱说话的静娜先表了态。

“我同意!”“我没意见!”所有人都纷纷表示赞同。

“那好,既然大家都同意,我就说说我的想法。”四眼猴看了唐纪夫一眼,继续说,“我们这个组合是专门对付日本狗的,我们得有一个领头的,我推荐唐纪夫来当头领,以后他就是我们的队长,他的指令就是我们行动的命令,你们有没有意见,没有就通过。”

这四眼猴没跟自己商量就擅自做出主张,唐纪夫感到有些突然,自己怎么能领导这么一支队伍呢,从心机来说,他哪里比得上四猴眼,他有些木讷地看着四眼猴道:“我不行,还是你来吧,我们都听你的!”

四眼猴笑笑道:“我们这伙人,就数你最有人缘,只有你最合适,你就不要跟我推了,蛇无头不行。我给你当军师吧,我这个人当军师还勉强称职的!”

唐纪夫犹豫了片刻,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。四眼猴继续道:“唐纪夫已答应做头了,那么我们就得立下一些规距,要立下哪些规矩,请纪夫思考一两天再给我们宣布。我们现在是一个抗日组织了,现在最重要的,也是最关键的,就是要有武器,要练就杀人的本领,我们不能老拿着刀刀棍棍地跟日本狗干。我们有七个人,只有五条枪,还缺两条枪,我们还得去弄两条枪,弄些子弹,然后停止一切行动,找一个地方来练习射击和搏杀技术,只要我们有了杀敌的真本事,才能痛痛快快地杀日本狗。”

唐纪夫感激地看着四眼猴,这家伙人小鬼大,考虑得这么周全,他心里的那本帐自己真还没有想到,以后,自己还真不能小看他。

四眼猴从小就跟父亲学过枪法,没事的时候就担当起教练员职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