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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离奇身世(二)

话说管家忠福在老爷县衙内摆桌点香祈福完后,就被命令回宅内管理家中事务,毕竟这才是他分内之事。

走到半路,突然想起潘氏前ri暗里叫他替老爷寻找小妾一事。夫人的命令不敢违抗,老爷又无此心,反复思量琢磨,还是觉得该把此事告知老爷。

平ri里,夫人常在老爷身边,不便;在此时,夫人和老爷相距甚远,正好。

于是,他往回走。

岂知世事难料,前脚离地,老爷善心善体皆安好;后脚归来,老爷与我已是天人相隔。

忠福脑袋一片空白,刚才所见历历在目,想回忆,又不敢回忆。他的双脚只是跑,要去哪里,他也不知道。

跑了一会儿,忠福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,越来越快,快到窒息。这才停下脚步,往回望了一眼,并没见有人追来,双手按在膝盖上,大喘了一口气,又咽了一口口水,心情才稍复平静。

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坐下,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,不觉眼泪流了下来。心想:“老爷如此好人,不料今ri遭人暗算,实在是老天无眼也。”

一边哭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,可他极力压制住,总觉得自己还有该做的事没做。

想了一会儿,想到这帮歹人,都是前段时间老爷救的南郡士兵,他们手提着刀站在血泊中的情景,让忠福咬牙切齿。猛然间,才想到自己该做的事,不觉脱口而出:“糟了,夫人有难,张忠州。”

这一惊觉如闪电一道划过头顶,他立马起身,飞奔朝ru仙宫方向而来。

这条道他陪夫人走过多次,再熟悉不过,但他深知自己体力不支,而且此时非常时刻,于是花钱雇了头口,策马扬鞭,解救夫人去也。

且说衙门内,被派出去的几人跟丢了忠福,回来汇报,被韩鲍德狠狠训斥了几句。一顿责骂过后,重新分配任务。

他派四个人立即起身,骑快马出城,将里应外合的计划告知在城外军营里的南越国将军,叫他今夜子时领军来攻打。到时候,他们其余的人会在城内打开城门,替他引路,好杀得守郴兵将措手不及。

四人得了命令,骑马就出发。韩鲍德又令其余的人继续上街巡游,以免引起其他捕快猜疑,只留三人下来,命令他们毁尸灭迹,清理血渍,掩埋尸体。

一切稳妥后,这三人也被派出去继续巡街,而他一人就关了门,坐在县太爷椅子上,守在县衙里。

过了约一个时辰,两名原来衙门里的捕快押着一人,回到衙门,只见大门紧闭,就在外敲门。

韩鲍德出来应门。这些原来的捕快本来就不满意南郡来的这一群人,尤其是韩鲍德,他一被任命,就做了捕头,平ri里也极不和善,对他们多有呵斥,于是所有捕快有被分成两派的意思。

两名捕快见是韩鲍德开了门,便不愉快地问道:“青天白ri,为何关门?”

韩鲍德道:“大人今ri偶有不适,先歇着了。”

捕快又问道:“那主簿何在?”

韩鲍德道:“大人上午一案未审,觉得百姓生活太平,不会有案子,就吩咐主簿早些归家去了。”

捕快怒道:“不会有案子,哼,那为何让我二人抓住小偷一名?分明是你们这些南郡人办事不力。”

韩鲍德不听此言则罢了,一听就怒气顿生,不过未免大计落空,他忍让再三,并不言语。

二人问韩鲍德道:“如今大人和主簿都不在,这小偷该如何处置?”

韩鲍德道:“人是你二人抓的,何来问我?”

捕快道:“你不是捕头吗?当然该问你。”

韩鲍德隐忍道:“大人有令,说今ri乃玉帝诞辰,喜庆ri子,凡是不涉及人命的案子,都宽大处理,放他去吧。”

捕快二人放小偷走了,见审案之地水渍未干,便发问韩鲍:“这案桌和地上为何有水?”

韩鲍德道:“是大人命令我等清洗,水渍未干,有何奇怪?”

二人不信,说要见大人。韩鲍德先把大门关上,引着二人进县衙里屋,趁他们不注意,用匕首先捅死一人,另一人措手不及,想要还击,哪里还来得及,也被刺中腰部而亡。

韩鲍德道:“不杀你二人难消我心头之恨。”

韩鲍德这边痛下杀手不提,且说潘氏这边一行人吃完午饭后从ru仙宫出发,只见街上熙熙攘攘,一派热闹景象。

ru仙宫至府邸十里路有余,多要途径荒僻之地,中间更是要经过一段山路。且说这段山路,名叫柏松路,路在山腰。

路往上,乃是茂密的树林,各种大树小树,应有尽有;路往下,则是长长的斜坡,一片杂草丛生,却不见底。不过路宽,过路时倒不必小心翼翼。

来的路上,张忠州就决定要在这里下手。

一行人来到柏松路,周围荒山野岭,除了他们之外,并无他人。张忠州走在路边,突然叫道:“夫人你看,这斜坡上枯萎的杂草,被风吹得甚是好看,像是一片金sè的波浪,仙气十足,何不欣赏欣赏。”

夫人听了此话,兴致顿起,途径集市热闹处时,就被催赶路,没有玩味。

这荒山野岭,没有威胁,可以慢行,潘氏就令轿夫往斜坡边上走,自己掀开帘子,瞧这景致,却是如同张忠州形容一般。

她看了过后也感叹道:“却是人间一片好景sè,哪怕是枯草,也如此耐看。”

张忠州绕到路里边来,对潘氏说道:“夫人,你看远处是何物,竟在草上快速移动。”

潘氏并没看见任何东西在移动,张忠州就靠近轿子指给她看。潘氏真以为有,当真极目往外观瞧,甚是认真,趁这间隙,张忠州一把抓住潘氏手臂,身子使出全力把轿子往外一撞,众人措手不及,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,四个轿夫连同轿子皆滚落下坡,潘氏则被张忠州从轿子侧面救了出来。

潘氏和三个丫鬟还都惊魂未定,张忠州又把丫鬟也都打落下斜坡,并未拔刀杀人,不过七人沿着斜坡滚下,xing命生死未卜。

潘氏瘫坐在路边上,开口怒问道:“张忠州,你看你都做了什么?你为何要这般做?”

张忠州没答话,拉起潘氏,就往上走。不管她如何挣扎,如何打骂,也被张忠州生拉硬拽拖上树林里。

张忠州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绳子,把潘氏绑在一颗树上,只是松绑,并没让潘氏难受。潘氏被绑住,嘴里大声责问张忠州,势要问出个源头来。

张忠州看潘氏不住嘴,用手按住潘氏的嘴,对潘氏叫道:“夫人莫再喊叫追问了,我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。”

潘氏没说话了,张忠州松开手,往后退了两步,扑通一声跪在潘氏面前。

潘氏道:“张忠州,你到底意yu何为?”

张忠州道:“夫人且听我说。小的并非来自荆州刺史部的南郡,而是南越国龙川郡人,去年六月被征入伍,三个月后随军参战,攻打长沙国。可是长沙国兵强马壮,又有汉王朝派来大量援军助阵,我军被打得节节败退。”

“十二月份,在韩鲍德将军领导下,我等和一支长沙**队决战,不料寡不敌众,将士们死的死,逃的逃。在我等的掩护下,才助韩将军突出重围,保得xing命。为掩人耳目,躲过追击,我等纷纷换上普通人的衣服,一路乱串,都不知行至何处。”

“在逃亡路上,只听得多有人说郴县千般好万般好,而且县令乐善好施,助人为乐,我等都觉得此地必定是躲难的好地方,于是沿途问路,朝此方向而来。不料路上因为口音被人识破,被当地人通知官府,又被一路追杀,好几个兄弟殒命,好几个被打成重伤,韩将军腰部也被砍了一刀。可惜天无绝人之路,一路躲避途中,进入了一间隐蔽的大屋子,乃是专门为长沙国兵将制造衣物铠甲之地。”

“我等偷取出来换上,搀扶着受伤的兄弟,一路前行,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郴县。到此后,大人和夫人不仅为我等寻医疗伤,更委以重任,把我等当自家人看待,我等极怀感恩之心。不过在此呆得越久,我等就发现此地真乃是一处要塞,进可攻,退可守,而且谷物丰富,可成为南越国的储备地,也可从此地行军,从后方包夹长沙**队,于是大家都起了夺取此地之心,尤其是韩将军最为坚决。”

“在做捕快时,他就派人沿途摸索,找到一条南越**营到此地的捷径,只等最佳时期,便可引军来此,为军队打开城门,攻破此地。平ri里,衙门人手众多,不易得手。终于要到玉帝诞辰之ri,我等都觉得这是天赐良机,衙门里人手少,街上人多,就算败露,也方便逃脱,就计划今ri动手。”

“我被老爷委派,护送夫人到ru仙宫上香祈福,韩将军令我在途中杀了夫人。可老爷和夫人对我等恩重如山,我实在下不了杀手,才出此下策,把众人打下斜坡,能否活命他等的就看造化了。如今老爷肯定已被众兄弟杀了,我恳请夫人不要再回去,只顾逃命才好。”

潘氏听到自己丈夫被杀几字,眼泪流了下来,痛哭不止。

张忠州把原委道完,站起身来,给潘氏松了绑,依旧带下到路上来。

潘氏发疯似地往家方向跑,被张忠州逮住往回拖,让她重回ru仙宫方向去。可潘氏哪里肯去,一门心思都在自己丈夫身上,她不愿相信张忠州说的话,今天早晨二人才分道扬镳,哪里肯相信此时已是天人相隔。张忠州不肯让她往回家方向走,自己又不愿往回走,潘氏心一横,就要跳下斜坡轻生。

趁着张忠州不注意,潘氏纵身就往斜坡下跳,张忠州见状,往前一跃,扑在路边,紧紧抓住潘氏,救得她xing命。可潘氏不愿被救起,挣扎往下,张忠州蹲起身来,死死拽住不放。

就在此时,只听得马蹄声响,极速而来。

张忠州蹲在那里,手又不愿放开潘氏,行动极为不便。

马背上人叫道:“夫人躲开!”那人骑马飞奔,直冲而来。张忠州倒是想躲,可哪里躲得过,被马撞出几米远,滚落斜坡,当时就没了心跳。

那人勒住马缰,待马站稳,就下了马,赶忙把潘氏拉起来,关切问道:“夫人,你没事吧?”来人正是管家忠福。

刚才潘氏见忠福骑马来救,紧紧抓住杂草,才没滚下去。如今被忠福救起,开口便问道:“忠福,相公他怎么样了?”

忠福听此问,泪流下来,啜泣道:“夫人,老爷他,他……”,话没说完,长叹一声。

潘氏也是心知肚明,自己相公已是殒命。

二人都呆了一会儿,沉浸在悲痛中,不知该说点什么,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。还是忠福先开口道:“这帮歹人,老爷好心救治他等,如此狼心狗肺,到底是为何啊?”

潘氏这才猛然想起韩鲍德等人里应外合的计划,对忠福道:“快,忠福,你快骑马到城门处,叫守将马上关闭城门,晚上会有南越国的军队来攻打。”

忠福道:“夫人,你怎么知道会有南岳国人来攻打。”

潘氏道:“你别问了,事不宜迟,再拖就来不及了。”

忠福道:“夫人,你怎么办?”

潘氏道:“我没事,等你叫人抓了那伙贼人,再来接我就是了。”

忠福起身,骑上马,直奔城门而去。

潘氏独自一人坐在路边,眼泪直流,心中翻起阵阵酸楚,再往外一瞧,寒风吹得枯草簌簌响,只觉凄凉无比。

正在伤心yu绝之际,潘氏听到下面有人喊叫“夫人”,起初还以为是错觉,而后才想起轿夫丫鬟都被打落下坡,这才对下面喊道:“你等都还活着吗?我这就来救你等。”

下面一轿夫说道:“夫人不要下来,我等能够沿杂草爬上来。”不一会儿,众人相互帮助,轿夫和丫鬟七人都保住了xing命,当时抬轿子在边上这二人受了轻伤,不过无大碍。

话说忠福一路策马扬鞭,朝城门方向去,约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。

忠福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守城的将军,将军听言县令死了,一时觉得难以置信,不过又想忠福确实是县令家里的管家,而且来禀报兵事的不是衙门里的人,倒是家里人,此事仈jiu不离十,随即下令封锁城门,派重兵把守,又派五十余人跟着忠福来县衙捉拿贼人。

且说韩鲍德杀了两名捕快,消了心头之恨,坐在堂上喝了起来,几杯酒下肚,微醉,竟趴在案桌上就睡着了。

正在酣睡之际,耳边想起敲门声,又听的外边大叫:“将军,不好了,出大事了,快开门啊。”

韩鲍德听见叫他将军,一下子坐起,来开了门,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来者说道:“我等计划败露了,现在忠福正领着五十多名士兵要来抓我等,已经快到了,我还等是快走吧。”

韩鲍德听了怒不可遏,又迫于无奈,只好逃命。另外有几个不知情的南越捕快,当街就被捉住。

忠福领人来到衙门,见不见了韩鲍德,叫了四十多个人全县去寻,留下几个找老爷尸首。从抓来的人口中逼问得知埋藏之处,这才把苏令和主簿的尸首挖出来,令士兵把两人尸首运回各家,随后他又带人往ru仙宫方向接潘氏来。

等到接回潘氏,已是大忙了一场,不过倒也没白忙,众歹人悉数落网,走了韩鲍德及手下二人。

苏令尸首被抬回府邸,白布遮着,潘氏回来见了,大哭一场,众下人也跟着大哭一场。家人大小一宿无眠,筹备丧事。

城门这边,守城将军已做好万全准备,果不其然,当晚子时,一群士兵摸黑来攻,城墙上突然亮起千余火把。将军对下吼道:“你等贼人计谋已被识破,还不束手就擒,哈哈哈。”

南越将领知道计划败露,就此撤军。回来后,斩了那送情报的四人。

第二天,县令被杀的消息传遍这座小城,百姓无不为失去一位好父母官扼腕叹息。苏府里办丧事,来吊唁者众多,细节不表。

且说走掉的韩鲍德三人,实在没法可躲,他们的通缉令满城都是,又孤立无援,无路可逃。一ri,三人偷了一匹马,韩鲍德骑着,都乔装改扮,想要混出城门,不料被识破。

二位士兵护主,替韩鲍德奋死抵抗,他才得以骑马逃脱,可怜二人忠心护主却被乱刀砍死。

苏令已然是死了,留下潘氏兼众丫鬟仆人连同一所宅子,人虽然只是少了一个,原有的热闹却是淡然无存。

一大家人ri子得过,但苏令是一个清官,并没留下多少钱粮,潘氏逐渐觉得入不敷出,就把下人等一一遣散,该卖的卖,该送的送,最后连管家忠福也回家了。

把下人等都打发完毕后,潘氏卖了宅子,带着卖钱和苏令的牌位,就回自己娘家来住下。潘氏娘家乃是乡下人,住在小埠村,家里如今只剩她母女二人度ri。

自潘氏打城里回来后,潘家就热闹了起来,因潘氏贤惠有名,来上门提亲者、说媒者不计其数。潘氏和苏令伉俪情深,定要为苏令守孝三年,把来提亲说媒的人一一拒绝,这可愁坏了潘母。

潘母劝她道:“女儿啊,来这么多提亲的公子你当真一个都没看上。我知道你和苏县令感情好,要为他守孝,可你如今才二十六岁年龄,正是再嫁的好时机,恐怕再耽搁啊,都没人要你了。”潘母说完此话,潘氏也没搭理她。

ri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,时间流逝的何其快,转眼间又到了正月初九。往年的这一天,对潘氏而言,是欢庆的大ri子;可到了今年,对潘氏来说,这一天可是糟心的折磨。

玉帝的诞辰如今成了自己相公的祭ri,这潘氏如何不糟心,原本喜庆的ri子如今却是悲上加悲。

上午她来到苏令墓前祭拜,完毕后又直接来到ru仙宫,为玉帝奉上贡品。

潘氏已是昔比今非,没有小道士来引入宽敞的房间入座,没有人奉茶,也没有道长来打问讯,和普通人一样,在人群中挤挤攘攘许久,才轮到她。

玉帝还是如此的庄严威武,潘氏先奉上贡品,再插上香烛,又跪在蒲团上,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。

她想起去年今天的种种遭遇,不觉大哭起来,抬头看看玉帝,又想想丈夫惨死,越想越是愤愤不平,伸出食指向玉帝,嘶声力竭道:“玉帝,你老人家有眼无珠啊。我相公苏令在时积德行善,我也是逢仙必拜,可你却让他遭歹人砍去头颅,让我守活寡。我年年到此供奉,祈望你老人家慈悲,赐我夫妻二人一子半女,好为苏家延续香火,可你从未达成我等心愿,如今我还拜你何用?”

潘氏站起身来,把供桌推翻,贡品散落一地,又把香炉里的香拔出一把来狠狠摔在地上,口中还不住责骂殿上神仙。闹腾了一会儿,被道长责令小道士把她赶了出来。

潘氏被赶出来后,独自一人回到家,饭也没吃,倒在床上就睡了,不管潘母如何盘问,就是不理。

第二天,潘氏提着一桶衣服到河边清洗,说也奇怪,这天气正是寒冷之时,可是今天这河水却一点不冰,还挺暖和。

潘氏也没在意,继续洗衣服,洗着洗着抬头看见一颗五彩浮萍就飘到她面前,竟然不动了。她倍感好奇就用手抓住浮萍,那浮萍竟长出许多根须来缠绕在她手上。

她慌忙左手抓住浮萍,想把它扯掉,可就是扯不掉,又急忙扯断根须,断掉的根须又长出更多的根须来。

她愈发着急起来,情急之下,把浮萍塞进嘴里,咬断根须,那浮萍顺势滑到肚子里,根须也消失了。这事着实把潘氏唬了一跳,她急急忙忙洗完衣服就回家了。

三月的某一天,潘氏在闺房换衣服,才看见自己的肚子竟比往常大了许多,让她担心起来,又想到在河边吞萍一事,更是让她起了莫名的恐惧。

她来到医馆看郎中,想看看身体如何。郎中号脉后,对她道:“这位娘子,恭喜恭喜啊,你有喜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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