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点看书 > 天空下的蜗牛 > 第十六章

第十六章

我赶到三里屯那家有名的酒吧俱乐部时,太阳已经西斜了,那俱乐部看上去像座金灿灿的宫殿。那时是下班的时候,酒吧还未达到它的活跃状态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小欧叫来“救驾”,显然他是喜欢这家酒吧的,他说来这里首先就是身份的体现。

豪华的宫殿像个巨大的怪兽一样将我吞了进去,面若桃花的服务员迎了上来,热情洋溢地带着我乘电梯往二楼去,电梯缓慢上升着,里面弥漫着一种香水味,应该旁边的服务员身上散发出来的,来到二楼,另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,领着我往里走,感觉我是个幼儿园的孩子般,被她们这些“老师”一级级地带领着。

服务员领着我往里走,并问我房间号,此时我肚子却剧烈疼痛了起来,便赶紧说我知道房间号,可以找到,服务员便点头走开了。方便完后,我按着小欧说的号码找包厢,可这里的房号牌很是隐蔽,我找了不少时间仍旧未果,我东瞧西瞅也不见一个服务员,感情这服务员也和家里的工具一样,不需要的时候就在眼前晃悠,等需要了却死活也找不着,干脆打个电话给小欧吧,又怕被笑话,人家早就把房号告诉给我,而且也不是头一次来这,正在冥思苦想之际,不远处一间包厢出来了个服务员,那女的站在门口,却抽起了烟来,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,难道这里允许服务员吸烟?

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服务员烟瘾不是一般,而且胆大包天。我走了上去,生怕惊扰了她而细声地与她打招呼,她回过头来,冷漠地乜了我一眼,继续若无其事地抽着烟,我觉得有些不爽。

“在这吸烟不怕被经理发现?”

“你有什么事?”她不厌其烦地用鞋子碾灭香烟,刚才还含在嘴里的香烟如今被她那漂亮的高根鞋磨得粉身碎骨。

我思忖着算了,犯不着跟服务员在这浪费时间,她吸不吸烟也轮不到我来管教,于是我问她要找的包厢,她听后对着旁边的一扇门喏了一声,我朝门牌看去,果然就是那个号码,正打算向她道谢,却见她的身影进入了对面的一间包厢,在她开门的霎那间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歌声,那是一种令人想自杀的声音,一个男子在糟蹋着刘欢的《好汉歌》。

走入灯红酒绿的包厢,小欧站了起来,为我的晚到而埋怨了几句,便拉着我向在坐的一伙男男女女介绍,在小欧的介绍里,我成了一个略有成就的北漂分子,在三环内的某个每平米用一叠百元大钞也不够粘的楼盘里买了房,早晚开一次自己的“坐骑”穿过长安街上下班的一个家伙,对此我也不予以贯彻实事求是的原则,因为在座的每位都是如此的“牛X”。

小欧给我一一介绍着,什么张总、李总、王麻子老总的一大堆,“肿”来“肿”去的,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某肿瘤医院的专家会诊来着,我和他们一样,笑得像花儿般灿烂地接过了他们的名片,这一方小卡片在他们当中传来传去,使我很快联想到了钱钟书先生对于文凭的精妙形容。

酒过三巡,歌也唱了一首又一首,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,小欧已经酩酊大醉了,面红耳赤地横在沙发上面,诠释着什么叫做竖着进来,横在里面。他的酒量有限,常被一伙酒肉朋友灌得生不如死,他对我说过,有一回直接被灌进了医院,一检查,胃部大量出血,在医院吊了两天的针才勉强出院。多年的酒席生活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许多创伤,不久前他被检查出了患有小三阳,医生给他的忠告第一个就是远离酒精,可这也是他第一个就给忘了的,他说他不是不想戒酒,实在是不能戒,戒酒的话,他就在这个社会混不下去了。

果真如此么?也许吧。

他的几个不依不饶的朋友又向他发起了一轮猛烈的攻击,他闭眼笑道,实在不能再喝了,再喝,他就真得横着出去了。那几人依旧不饶,大嚷着不痛快,坚持要他站起来,如若不然,就是不给他们面子。这令我有些不解,难道让人家横着出去,让人家进医院去吊个几天针才能算是痛快吗,可见如此痛快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。

当今社会,拿面子来威胁别人是件异常锋利的武器,这比拿命来作武器威胁别人还有效,如今的命已经贬值到连那几寸大小的脸皮都不如了。我不能袖手旁观,我得给他扛住了,于是便站了起来,端起酒杯迎向他们,反正我的“面子”在大伙当中是最不值钱的了,如此一算,那我的命也就是比草还贱的了,干脆拿去替他拼搏,贱命一条,何足道哉。

没想到他们不领情,纷纷拒绝与我碰杯,他们又嚷,小欧的酒只能由小欧来喝,不能由别人替,替的话,他们就不痛快了。

他们又不痛快了,他们真是一群老不痛快的人,不就是打算使人横着出去吗,如今我打算成全他们了,他们又诸多借口来了,小欧有气无力地撑了起来,笑着说,这是我兄弟,我们亲密无间得像一人,他喝也就是我喝,我喝也就是他喝,你们别小瞧我这兄弟,酒量大如牛,平时二锅头都是当开水喝的,等你们放倒了他,我再出山。

此话一出,犹如一道聚光灯照射在我身上,使得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了我,我微笑着和他们碰着杯子,杯子里用各种知名的酒所调成的不知名的液体映着他们的笑脸,也映着我的笑脸。

三杯酒急速下肚,通过喉腔,滑过肠子,进到胃里,就像汽油碰到火苗一般,和着胃一起“燃烧”了起来,我能清楚地感觉到,那“火焰”强烈无比,烧得整个脏腑如刀绞般难受,张开嘴,“刺鼻”的气体涌了上来,反馈给鼻子,简直使你热泪盈眶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被某种东西感动得哭鼻子了。

他们当中倒下了一个,可紧跟着又上来一个,前赴后继的精神在此处演绎得完美无缺。第二位倒下的时候,我就觉得天旋地转了,脚底不踏实,就像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一样,于是赶紧借了条道路,往厕所闯去,视线在一上一下的抖动着,脑子也在一大一小的收缩膨胀着,心跳的声音像擂鼓一样回荡于胸腔内,我像开在颠簸路上的拖拉机一样来到厕所,对着马桶,往喉咙深处伸去两根手指,接着一阵痉挛,吐出了许多东西,那酸味使我呲牙咧嘴。

小欧在那伙人面前吹我酒量如何了不得,其实他不知道我每次上厕所的用意,只有这样,我才能与那些禽兽般的家伙苦斗下去,我觉得自己十分像一只垃圾桶,装满了垃圾又全部倒掉,倒掉后,接着再装。

吐完后,我觉得腹中好受了许多,我来到水龙头前,洗了一洗,喘着气望着自己的模样发呆,好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,全然没有了半点的朝气,我满脸通红,一直延伸到脖颈处,两只眼睛大得吓人,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,我这才看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消瘦了许多。

女厕所的门开了,不一会儿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人,那是个女人,通过镜子,我很方便地看见了她的容貌,她就是刚才给我指房间的那个抽烟的服务员,她没有看我,旁若无人地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红来,草草地涂抹了一番便离开了。

是个颇有个性的服务员。

我打开包厢的门,刚要进去,正撞见三四个人迎面走了出来,中间还簇拥着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,从他低下头让人一览无余的“地中海”发型来看,我知道是刚才与我豪迈地像灌白开水一样灌下不少酒的家伙,此时他像一只被拍晕了的泥鳅一样,被别人架着往外走,我笑着向他们点头,示意再见。

小欧已经清醒了几分,正生龙活虎地和别人谈笑风生,包厢里离开了几个人,却并未有明显的冷清感,反而是热闹不减,因为又多了几个年轻女孩,她们应该是趁我上厕所的时候进来的,她们的到来犹如催化剂一般,将里面的气氛点燃到了高潮。

“你怎么样了,是不是又去厕所‘排泄’了?”小欧躬着腰坐了过来,拍着我的肩说。

“去你的,你多少天没刷牙了?什么叫排泄啊,排泄专指下体呢。”我搡了他一巴掌。“你倒好,我一人在前方替你排除万难,让你小子躲在后面养精蓄锐,没想到你倒拐着弯骂我。”

他笑得够呛。“我这不是开玩笑么。”

“这些女的都是哪来的,我去了趟厕所就出来了,真像《荷马史诗》木马屠城里的从天而降的希腊兵一样。”

“这也是不得已,她们来了就会将这些男人的注意力转移,这些虎狼之辈才会放过我,常言道男人本色嘛,她们一来,他们的本性也就出来了。”他小声地用家乡话对我说。

我不禁一个个打量着那些女孩,她们大多年纪与我相仿,还有的应该比我小很多,虽然她们化着十分雷同的妆扮,可那稚气的面孔非是那红粉胭脂所能遮掩住的,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,用甜得令人酥麻的声音和那些男人搭讪着,令我感到吃惊的是,那个抽烟的服务员也在里头,而且正和一男人窃窃私语着。

“瞧你,发什么呆呢,有认识的?”

“没有,我在看那边那个女的,她不是服务员么?”

“在座的全是些风尘女子。”他寻着我的视线向那女的望去。“那妞不是服务员,她们是一伙的。”

“你不觉得她穿的那身衣服很像服务员么?”

“从衣服来看,是很像,你不知道,这种款式的旗袍最近非常的流行呢。”

“这我倒没发现,我一直以为她是服务员,刚开始还问她房间在哪呢,不过我也应该想到她并不是服务员,因为她在外面抽烟,而且很冷漠地给我指路。”

“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了人家,对人家想入非非的?”

“去你的,没影儿的事,我只是为她们这一伙人觉得可惜,你瞧她们一个个都天生丽质的,要容貌有容貌,要身材有身材,干吗非得干这行呢,尤其是那个穿旗袍的。”

“哟,怎么啦这是,啥时一副菩萨心肠了,人家要干什么那是你能管的吗,就是她们的父母也管不了,俗话说笑贫不笑chang,这人要是没钱吃饭了,总得想法子吃饭吧。”

他接着说:“瞧见你说的那姐们没,人家过得有多好你丫的根本就不知道,在这一带,她可是小有名气的,附近的酒吧没人不认识她,她才来BeiJing几年,听说就快要买房了,所以说,像你这种一穷二白的家伙去同情人家,说出去将会很可笑。”

“她叫什么?”

“莲花。”

“莲花?有叫这名的?”

“说你笨还不承认,这摆明了不是真名,做她们这行的有几人会以真名示人,我们一向都叫她莲花。”他说完又望向了我。“我说你是不是真看上人家了,如果是的话就跟兄弟我直说,我和这莲花还是有些交情的,只要今晚她没约,我就能促成你们的好事。”小欧一副王干娘的嘴脸。

“去去去,越扯越远了。”我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推开。

莲花身旁的那个男人向我们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地问我们什么东西扯远了,并端起酒杯来敬小欧的,两人尽了酒兴却侃兴大发,遂一发不可收拾地聊了起来,那个亲热劲,好似连一根针都难以插进去,过了一会,莲花也欠身走了过来,浅笑着向我敬酒,她的笑很迷人,并不是那种露齿的笑,但足以感染周围的每一个人,她那婀娜多姿搭配着旗袍的身材就足以令众生为之倾倒,而那浅浅浮于双颊的笑容,更似星夜里散发着朦胧色彩的月牙一般,将如诗如画的星夜装饰得恰到好处。

“看来你的近视很深吧。”她小饮了一口。
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猜的,因为那么明显的门牌挂在那,你居然会来问我。”她捂着嘴笑着。

“我以为你早将那出给忘了呢。”

“哪能呢,因为你有特征嘛,像你这样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的人,自然是过目难忘了。”

经她这么一说,我为自己寒酸的穿着而窘迫起来,小欧扑了过来,大嚷,“好哇,你们原来早就认识的,我刚想给你们做个介绍呢。”

“还介绍个啥子。”那个男的也走了过来。“这种场合无须多言,一切尽在喝酒中。”说着他便举起了酒杯,与大伙一同把酒言欢。

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流逝着,天地在一步步地啮合起来,耳朵里满是震耳欲聋的音响声,在这声音下,就连灯光也在忽暗忽亮着,眼前总是那几个人的面容在转换着,他们红着腮帮,粗着嗓音,吐着令人恶心的酒气,这些东西缓缓的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,将我往下面压去,我无力反抗着,只能望着周围的景致在一步步的升上去。

……

人的感觉,有时候是一种不可信赖的东西,我能听到和我同一床上的另外一个人的微微鼾声,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声,起初我以为这是在“水帘洞”里,躺在我旁边的是曲陌,但随着思绪点滴清晰起来,我这才明白,这间拥有着巨大的落地窗的房间,是小欧的房间,和我一同睡在这张柔软而温暖的床上的,另有其人。

她应该是莲花。

我凭着隐约的记忆,能够回忆起昨天晚上在那家酒吧俱乐部末尾的一点事情,当时我的头像要炸开一样,沉重而晕眩,后来我就倒在了沙发上,我记不清是自己躺上去的还是别人帮忙扶我上去的,只记得我的确是躺在那里似睡非睡地喘着,满口的酒气很方便地往鼻子里灌。

什么时候离开的,怎么样离开的,我却忘记了,正如先前所说,这一切的回忆都是隐约的,隐约的就代表不是那么的真实,也有可能是没有发生的,可是我还得讲,在某个时段,我是睁开了眼睛的,我倒在沙发上,看见某个男人起身离开了,小欧与他寒喧着,随后,莲花也站了起来,走到门旁的挂衣架,拿起了一件分不清是什么毛制的毛茸茸的大衣,套在了身上,与那个男人手挽着手离开了。

我望着他们的离去,胸中回荡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受。

巨大的落地窗没拉上窗帘,窗外的星空被固定在那几平方米的范围里,这给人一种井底观天的渺小感,也许我的思维有些矛盾了,如果和我同床的女人是莲花的话,那么开始和那个男人离去的女人又是谁呢,如此说来的话,那就是其中的一段感觉是虚幻的,就像梦一样,它根本没有发生,一旦照这么推理的话,那么能肯定的就是,莲花和那个男人的离去是虚假的,因为我能一百个确定,在这床上并和我发生了关系的人就是莲花。

的确如此?我又变得不能确定了,我说过,感觉有时是一种不可信赖的东西,也许到了明天,这一切又将化为一场幻梦吧,正想到这里,旁边的人辗转了一下,接着睡了,第二轮的睡意向我袭来,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……

寒风凛冽的路口,我环抱着自己等来了一辆老式电车,它在我面前老态龙钟地停了下来,我上了车买了票,径直往里面钻去,坐稳了后,车又开了起来,它就像一头老牛一样,“哞哞”地使着劲往前驶去,这是一辆早班车,车上的空荡使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。

早晨六点钟的时候,我被小欧叫醒了吃早饭,他上班的时间早,得早点起床,他见到我便嘻笑着问我昨晚的“感觉”,我不解的问他何来的感觉,他恼怒的说,就是你跟莲花睡的感觉啊,我矢口否认道,根本没有此等事,自从醉倒后,我便不省人事了,一觉睡到大天亮,他不肯放过我,说,少他妈唬人了,你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。我说,谁唬你了,事实就是这样的,而且昨晚我亲眼瞧见了莲花跟着其中一个男的走了。

小欧想了想,说,莲花的确是跟那个男的走了,可后来她又回来了,是那男的又不需要她陪了。我说,去你小子的,哪有这道理的,这到口的肉还有不吃的么,除非那男的没性功能。小欧说,这都什么跟什么呀,我实话跟你说吧,那男的他老婆杀了过来,那男的魂都吓没了,所以就扔下莲花抱头鼠窜了。

原来是这么回事啊,可是我后来真的什么都忘了,因为我喝得太多了。我挠头道。果真是这样?唉呀!你可真是的,你不知道,昨晚莲花和你同床睡了一宿呢。小欧叹着气说。

离“水帘洞”只差几个站了,我赶紧拿出手机,不知道从何时起,手机没电了,我想到了曲陌,真不知道她昨晚是如何度过的,这才骂自己该死,竟然一点也没有为曲陌着想,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,不一会屏幕上便传来信息,上面显示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一些短信,全是来自曲陌的。

我哆嗦着翻动着电话薄,寻找着曲陌的电话,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令我为之一颤的名字——“莲花”。她是什么时候拿我手机存进号码的呢,我不得而知,只觉得她像一只幽灵,如影随形。

我无暇顾及她,赶紧拨打曲陌的电话,可是电话那头刚传来一声“嘟”——,我的手机又没电了,我真恨不得将它扔出窗外去。下了车,我迅速往“水帘洞”跑去,打开门,里面却空无一人,我又赶紧跑下楼,来到公共电话,拨起曲陌的号码来,电话响的第一声,就接通了。

“你昨晚去哪了,真把我急死了。”电话那头,熟悉的声音传来,令我两眼模糊。

“你别哭,是我不好,我去小欧那,后来手机没电了,酒也喝多了,就忘了告诉你了。”我抑制着内心的激动,试图抚慰她。

“我猜你可能去小欧那了,想打电话给小欧,可发现没他的号码,又想去他家,可是只去过他家一次,加上对路又不熟,就没敢去,昨晚你害得我只睡了三个小时,我真担心你啊,怕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,那就……”她再次哭了起来。

她的声音很沙哑,应该是昨晚没能好好休息的原因,这更加深了我的负罪感。

“你别哭了,我这不是好好的吗,你在哪呢?”我艰难地挤着笑。

“嗯,我不哭了,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,我正在公司上班,今天有个会议很重要,不来的话就可能得丢掉这份工作,还有,天冷了,你穿那么点我看不下去,昨天下班的时候,我去动物园附近给你买了件羽绒服和一套保暖内衣,你换上穿吧,风特大,别感冒了,我这挺忙的,不能再聊了,就这么说了。”

电话被挂断了,我这才感受到往身上刮着的风带给我的刺骨感,而我的两行眼泪也悄悄地滑了下来。

这一年过年的时候,我和曲陌都没有回家,我们选择了在BeiJing过年,因为我们认为,在我们彼此拥有了以后,我们就拥有了一切。

<ahref=http://.qidian.>起点中文网.qidian.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,最新、最快、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!</a><a>手机用户请到m.qidian.阅读。</a>(未完待续)